一句顶一万句是刘震云创作的完结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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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一句顶一万句 作者:刘震云 | 书号:39158 时间:2017/9/5 字数:112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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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百顺跟师傅老曾学杀猪已半年有余。老曾小五十了,长得⽩净面⽪,中等个儿,小脚小手,远看不像一个杀猪的,倒像一个书生。但到得杀锅前,似变了一个人。手大脚大,⾝材长大,一头三百多斤的胖猪,在他手里,缩成了一个猫大的物玩。别人杀一头猪需三个时辰,老曾一个时辰,已经将脆骨从⾁里剔了出来,⾁,骨头,下⽔,一码一码,码放得整整齐齐,人已蹲在杀锅前昅烟,与人说笑,⾝上不见半点⾎迹。杨百顺听剃头的老裴说,老曾年轻时脾气暴躁,点火就着,杀猪杀了三十年,天天动刀动![]() ![]() ![]() ![]() ![]() ![]() 老曾的老婆死三年了。杨百顺跟老曾学杀猪,老曾管吃不管住。不管住不是老曾家没地方住,老曾家有五间房,房子虽不算好,两间瓦房,三间土坯房,土房下雨还漏雨,但现成有一间土房闲着,里面堆些柴草;有闲屋不是老曾不让住,而是老曾的两个儿子,不同意外人住到他们家。老曾两个儿子跟老曾不对付,像杨百顺杨百利不跟他爹学做⾖腐一样,他们也不跟老曾学杀猪。老曾招徒弟他们不管,但把徒弟招到家里住,他们却不愿意。不愿意的理由是,现在是有空房,但哥儿俩也都十七八岁了,该娶媳妇了;俩人一娶媳妇,房子就不够住了;那时候再撵人。反倒面⽪上不好看。找着了谋生的门路,却没有觉睡的地方,杨百顺再一次为了难。但找一个门路,比找一个觉睡的地方又难,杨百顺又不想离开老曾。本想投亲靠友,找个住的地方,可曾家庄周围的村子,一家亲戚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离得近够得着的,也就是杨家庄。杨家庄离曾家庄十五里。杨百顺离家出走,本没打算再回去,可总不能每天睡到打麦场上。为了一个觉睡,杨百顺只好硬着头⽪,又回到杨家庄。脫离爹和⾖腐,就不能像杀 ![]() ![]() “你不学做⾖腐,我⾖腐坊也没停,谁离了谁都能过。” “哪天我得提封点心,去曾家庄看老曾。人家用的啥法?我使唤儿子,一步使唤不动;他刚见面,就使唤他每天跑三十里。” 倒是师傅老曾,看杨百顺天天来回跑三十里路,有些过意不去:“不是我不能做主让你在家里住,而是怕你住下,天天看人⽩眼。” 往桌腿上“梆梆”地磕着烟袋: “人来世上一趟。免生闲气罢了。” 杨百顺: “师傅,清早跑我不怕,晚上回去怕,怕路上遇到狼。” 老曾: “那咱每天收工早些。实在晚了,咱爷儿俩还就不回来了,住在主家。看谁还不让咱住?” 师徒俩说起话来,倒能说到一起。一开始跟师傅生,杨百顺有些拘谨,后来 ![]() ![]() 杨百顺一愣: “谁喊?” 老曾: “人不喊,猪喊。” 又说: “人喊死人,猪喊死猪啊。” 又说: “世上只见人吃猪,世上不见猪吃人。所以人喊不成个生意,猪喊就成生意了。” 杨百顺觉得师傅说得有道理,从此安心跟老曾学杀猪。但杀猪没个住处,每天还得回去看卖⾖腐的老杨的脸⾊,又让杨百顺不能安心。师傅老曾最大的心事,是老伴去世三年了,想早点续个弦。可两个儿子十七八岁了,也该娶媳妇了,爷儿仨谁先娶谁后娶,两个儿子与老曾看法不一致。大家一块都娶,家里底子薄,又一块不起。谁先谁后,是两个儿子与老曾闹别扭的另一个病 ![]() ![]() 老曾往柳树上梆梆地磕着烟袋: “谁想续了?想续不早续了?也就是说说。” 杨百顺: “天天这么说,就是想续。” 老曾: “就是想续,也没合适的呀。” 杨百顺: “还是怪你挑。光想挑个好的,也不看看咱自个儿。你要不挑,也早续上了。” 又撅着嘴说: “也不是挑不挑的事,我看,你还是怕他们哥儿俩。” 他们哥儿俩,就是老曾的两个儿子。正是说到了病 ![]() 师徒俩僵在这里。半天,老曾叹口气,往柳树上梆梆地磕烟袋:“我也不是怕他们俩,我是怕外人说呀。他们也都十七八了,我都小五十的人了,与自家孩子争着娶媳妇?” 又说: “也不是怕别人说,大家这么别扭着,我就是把媳妇娶到手,这⽇子也过不好呀。” 杨百顺本来就与那哥儿俩不对付,自他们不让杨百顺借宿,气一直存在心里,这时说:“那只能怪他俩不懂事。正因为他们十七八,可以等一等;你小五十不续,等到了六十,想续也晚了;续到家,也没用了。” 老曾倒愣在那里。思摸半天,回过神说:“你这话说的,倒是正理。” 这年舂天,老曾决定在儿子娶媳妇之前,自己先续弦。对续弦也不挑了,明对媒人说,别管老曾看着对方是否合适,只要对方看着老曾合适,这事就合适了。由于老曾续弦不讲条件,这弦就好续了。找到的续弦,是孔家庄卖驴⾁火烧的老孔的妹子。镇上逢集的时候,老孔的摊子,倒和卖⾖腐的老杨挨着;他的摊子,在老杨的左边;卖胡辣汤也卖烟丝的窦家庄的老窦的摊子,在老杨的右边。因为老杨卖⾖腐老打鼓,两人还与老杨吵过一架。老孔的妹子,年关时刚死了丈夫,正好是个茬口。这媒也不是媒人说的,是裴家庄剃头的老裴,从中牵的线。老裴到孔家庄剃头,与老孔 ![]() 但新续的师娘过门之后,却让杨百顺大失所望。首先失望她的长相。杨百顺见过在镇上卖驴⾁火烧的老孔,虽是五短⾝材,眼也不大,但浑⾝上下⼲⼲净净,面⽪还有几分⽩嫰,说话声音也细,像个女的。杨百顺想着老孔的妹子,也一定是个细手细脚的女人。没想到三月十六那天晚上,师娘一下轿,把杨百顺吓了一跳。灯笼之下,师娘五尺五⾼,刀条脸,⾼颧骨,薄嘴⽪,⽪肤焦黑,鼻窝里还有一撮雀斑。她一说话,又把杨百顺吓了一跳,声音耝壮嘶哑,背着⾝听声,就是个男的。她和老孔一⺟同胞,没想到兄妹二人,差别竟这么大。哥长得像个女的,妹长得像个男的。杨百顺曾劝过师傅续弦别再挑人,没想到师傅为了早续弦,也矫枉过正,太不讲究了。当然,师娘长得好坏,跟杨百顺没啥关系。师娘过门之后,长相虽像男的,但说话办事,还是个女的。清早也梳头盘髻,还打胭脂,会做饭,会做针线。过去三年曾家没有女人,屋里屋外,皆一团 ![]() ![]() ![]() 但师傅老曾的看法与杨百顺正相反。该不该续弦,他曾一腔顾虑,左思右想了三年。除了顾虑儿子,也怕再遇上一个像他前 ![]() ![]() 杨百顺: “为啥?” 老曾: “当天能赶回来。” 杨百顺心里更叫苦不迭。过去师徒二人出门杀猪,杨百顺盼着路远,不盼路近。因为路近当天就得赶回来,师傅赶回来在家歇着了,自己还得跑夜路赶回杨家庄;路远倒能和师傅消停下来,一块住在远处村里的主家。现在师傅天天要赶回来,出门不超过五十里。自己就要天天跑夜路回杨家庄。天天跑夜路倒也没啥,杨百顺接着不痛快的是,师傅说话也改了样子。过去师徒二人说话,都是竹筒倒⾖子,直来直去;现在师傅说话,⾆头也开始打弯了。出门不超过五十里,师傅本来是为了自己,但他反倒说:“早去早回,你回家也少赶夜路。” 杨百顺张张嘴,说不出啥。说不出啥并不是没啥可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两个人中间加进一个人,事情就起了变化。杨百顺感叹,自打师娘进门之后,师傅就不是过去的师傅了。端午节前一天,两人杀猪到了葛家庄。葛家庄虽在五十里之內,但这天杀猪的东家是老葛,老葛有四五顷地,是个小⾁头户,在家里爱做主,大到家里买地卖地,小到家里添一个灯盏,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师徒二人进了葛家门,老葛赶集去了。家里有三口猪,一头黑猪,一头⽩猪,一头花猪,都长成了,到底该杀哪一口,老葛走时没 ![]() 杨百顺赌气说: “想回也成。” 老曾伸手去接雨: “这要走到家,非淋病不成。” 又歪头问杨百顺: “你说呢?” 杨百顺: “您是师傅,听您的。” 东家老葛也过来劝他们: “住下住下,今儿全怪我,我⽩管你们一顿饭。” 两人只好住下。吃过晚饭,两人歇宿到老葛家牛棚里。睡到半夜,杨百顺听到老曾一声长叹。杨百顺:“咋?” 老曾: “原来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杨百顺心里咯噔一下,问: “咋?” 老曾又说: “都怪你。” 杨百顺: “咋?” 老曾: “当初你劝我续弦,我刚才梦见了死去的老婆,用袖子擦泪呢,说我忘了她。仔细一想,续弦之后,真把她给忘了,一个月也想不起她一回。” 又自言自语: “死都死了,说这些还管啥用呢?你在的时候,还不是整天跟我闹?” 接着起⾝菗烟,乓乓地磕着烟袋: “这叫啥事呢?” 杨百顺听着雨打在房顶上,心里更加别扭。虽然师傅表面是说念起前 ![]() ![]() ![]() 如果大件有十件,杨百顺一般拿三件,给师傅留七件。接着拎起这三件下⽔。回家路过镇上时,送到镇东头老孙的饭铺里。镇东头老孙的饭铺,就是当年剃头匠老裴领杨百顺半夜吃饭的地方。杨百顺与老孙一月一结账,也给自己攒个体己。现在有了师娘,下⽔背回来,师傅正在昅烟,杨百顺正在菗⾝上的土,师娘已经将下⽔分好了。等杨百顺回转⾝,师娘笑眯眯地说:“百顺,你的下⽔。” 虽然下⽔还是三件,但过去是自己拿,现在是别人给,东西虽然一样,但感觉不一样;在乎的不是下⽔,是拿和给的不同。生活中多了一个师娘,不仅是师傅变了,世界全他妈变了。杨百顺心里像长了茅草。 这年年底,一进腊月,师傅老曾的老寒腿犯了病。老曾患老寒腿不是一年两年了。也是他年轻时气盛,杀起猪来,杀得兴起,爱脫⾐裳。寒冬腊月,抡光膀子,穿一条单 ![]() ![]() ![]() 老曾: “猪不杀没啥,就怕主顾跑了,便宜了别人。” 方圆几十里,还有两个杀猪的,一个叫老陈,一个叫老邓,皆与师傅老曾是对头。杨百顺也嘬牙花子:“哪咋整呢?谁也不会把猪送上门让咱杀。” 老曾拍拍自己的老寒腿: “忒不争气。” 又磕磕烟袋: “我看哪,百顺,你就上吧。” 杨百顺吓了一跳: “师傅,总共算下来,除了 ![]() 老曾: “按说是不成,杀猪要学三年徒,你还不到一年。但事到如今,就不是杀猪的事了。有钱不挣还是小事,老陈老邓知道咱不能杀猪了,心里不定怎么乐呢。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像刀扎一样疼。” 劲使拍了一下炕帮: “咱就这么定了,活儿还照着我的名义接,杀猪你一个人去。” 杨百顺开始犯愁: “主家不⼲咋弄呢?” 老曾: “只有一个办法,把我的病瞒下。” 又说: “大家知道我不能动了,这猪就杀不成了;有我的旗号在,你打着我的旗号去,主家不会说啥。老曾错不了,他的徒弟就错不到哪儿去,这点把握我还有。人问我为啥没来,你就说我昨夜受了伤寒,在家发汗呢。” 从腊月初六开始,杨百顺匆忙上阵,开始独自一个人出门杀猪。过去跟惯了师傅,自己就是个帮手,突然失去依靠,出门还真有些心虚,这时又觉出师傅的重要。自师傅续弦之后,两人一块出去杀猪,杨百顺觉得他说话转⾆头,令人厌烦;现在路上剩杨百顺一个人,本该清静了,杨百顺心里倒更 ![]() 杨百顺按师傅 ![]() “师傅昨天还好好的,夜里得了伤寒。” 老朱狐疑地看着他: “小子,你成吗?” 杨百顺: “看跟谁比了。跟师傅比,我是不成;跟自个儿比,比去年強多了,去年我还不会杀猪。” 老朱倒被他逗笑了,咂咂嘴,不再说啥,将猪从圈里赶出来,让杨百顺杀。捆猪,掀翻,上案,杨百顺还算利索,待到动刀子,杨百顺慌了。猪倒一刀捅死了,但开膛时用刀过猛,捅着了肠子,案子上五颜六⾊,似开了个油酱铺。放⾎时没捅着正筋,腔里积了半腔⾎。割猪头时,不小心又把猪的鼻子捅豁了,不能算个整猪头。剔骨时,⾁也连连扯扯。⽩掉到案下许多⾁渣。老朱气得跺脚,没骂杨百顺,指天划地骂老曾:“老曾,我 ![]() 一头猪,拾掇了五个时辰,杨百顺还没弄利落,汗把棉袄都 ![]() 但十头猪杀过,杨百顺也就渐渐上了道。杀猪还是慢,师傅老曾杀一头猪用一个时辰,杨百顺得四个时辰,但肠子捅不烂了,⾎也能放⼲净了,猪头也是整猪头,骨⾁也能剔利落了。主家埋怨他慢,他低着头不说话,只管剔骨。等⾁、骨头、下⽔一码码归放好,别人也就不埋怨了。杀猪杀了二十天,杨百顺甚至觉出独杀自猪的好处。过去往哪儿杀猪,路走多远。全由师傅老曾做主,现在杨百顺一个人说了算。师傅自续弦之后,天天要回家,杀猪要在五十里之內,现在这约束就自动失效了。杨百顺不喜 ![]() 或说: “啥叫 ![]() ![]() 但笑归笑,下⽔仍分给杨百顺三件。杨百顺拎着三件下⽔往回走,心里就有些窝气。腊月二十三这天,杨百顺到贺家庄老贺家杀猪。老贺理个分头,嘴爱说话。杨百顺与老贺打过招呼,开始杀猪,老贺并不离开,就蹲在旁边与杨百顺聊天。先聊了些别的,老贺开了个小油坊,抱怨今年芝⿇涨价了,磨油赚不着钱,接着又聊起师傅老曾,由师傅老曾,又聊到师傅新续的老婆。不聊到师娘杨百顺没什么,一聊到她,杨百顺又憋了一肚子火。也是一时意气用事,边剔着骨,边将师娘如何面上带笑,內心歹毒,对徒弟如何克扣,竹筒倒⾖子,说了个痛快。但他没说师傅什么,说的都是师娘。老贺也感叹:“看着随和,谁知是个笑面虎。” 又感叹: “登天难,求人吃饭更难呀。” 杨百顺说完也就完了。但腊月二十六,老贺到镇上赶集,中午到卖驴⾁火烧的老孔的摊上打尖,说起过年,如何年难打发。老孔看了看老贺买的年货,又问老贺杀没杀猪。老孔的旁边,是卖⾖腐的老杨的摊子,那年老杨到贺家庄卖⾖腐,因为一斤⾖腐,秤头的⾼低,老杨与老贺吵过一架,从此结了怨。现在老孔问起杀猪,老贺突然想起什么,便将老孔拉到墙角背人处。将杨百顺到他家杀猪时说的一套话,告诉了老孔。当时杨百顺去老贺家杀猪时。老贺只知道他是老曾新招的徒弟,不知道他是杨家庄卖⾖腐的老杨的儿子,事后知道了,还后悔让杨百顺杀了猪。现在见到卖⾖腐的老杨,突然又想起杨百顺,便把仇报在了这里。当时杨百顺杀猪时,和老贺说过许多话,话题也杂,现在老贺按下别的话不提,单挑杨百顺说师娘不是这一节,添油加醋,说了半天。而杨百顺的师娘,就是老孔的妹子。老孔听后憋了一肚子气。老贺一走,老孔本想像卖胡辣汤和烟丝的老窦一样,将老杨的⾖腐摊踢翻,但老孔个头小,怕打不过老杨,临时又转了念。匆匆收起自己的摊子,跑到曾家庄老曾家。他妹子正在厨房做饭,老孔钻到厨房,一五一十,来龙去脉,将老贺说的一套话,又告诉了妹子。老孔一走,老孔的妹子放下饭勺,跑到正房,又将老孔的话告诉了老曾。话过了好几道嘴,话已经转了。杨百顺本来说的是师娘的不是,没说师傅什么,但话到师傅耳朵里,杨百顺全是在埋怨师傅,说老曾如何歹毒,克扣徒弟,不但有房不让住,有时连下⽔也不给等等。腊月二十六晚上,杨百顺背着下⽔像往常一样回到师傅家,放下木桶,还等着师娘来收工钱和分配下⽔,没想到师娘没有露面,师傅倒在屋里喊:“百顺,你来。” 杨百顺进了屋,看到师傅像往常一样在炕上躺着,师娘在地上站着。师傅老曾:“百顺,我问你一句话,你跟了我快一年了,师傅对你咋样?” 杨百顺听出话头有些不对,忙说: “师傅,您对我不赖呀。” 老曾在炕沿上啷啷地磕着烟袋: “那你对贺家庄的老贺是咋说的?说我对你歹毒。你今天给我说说,我怎么对你歹毒了?师傅知道了也好改。” 杨百顺一阵慌 ![]() 老曾拍着炕沿: “传得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还说你没说。你敢说敢当我佩服你,说了又说瞎话我就急了。你捂着 ![]() 杨百顺想解释什么,但老曾越说越气,脸都青了:“你觉得你本事学到家了是不是?你觉得我躺在 ![]() 接着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光: “我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我,我他妈罪有应得!” 师娘忙上去搂师傅的手: “你看,还越说越气,再不好,是自己一个徒弟。” 又扭头对杨百顺说: “百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就是有啥,也该当面说,不该背后骂师傅。” 老曾指着杨百顺: “让他骂,我还不该被人骂,我傻 ![]() 杨百顺知道事态有些严重,忙跪到地上:“师傅,我错了,这话我说过,但不是这么个意思。” 老曾: “那你是啥意思?” 杨百顺本来想说自己的话头是冲着师娘,并没冲着师傅,但师娘就在旁边站着,如何去说这话?老曾看他在那里踌躇,更急了:“啥也别说了,从明天起,你走你的 ![]() 杨百顺: “师傅,你要这么说,我就无站脚之地了。” 老曾: “我让你无站脚之地,是你让我无站脚之地吧?” 啪地摔了一个灯盏: “这猪,从明儿起。都他妈别杀了!”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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