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遍地开是徐贵祥创作的完结军事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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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军事小说 > 八月桂花遍地开 作者:徐贵祥 | 书号:44735 时间:2017/12/10 字数:256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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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松冈大佐的心情终于又好了起来。 前不久在桃花坞搞“模范试验田”的时候,因为吃饭问题“皇协军”基层官兵同⽇军发生直接冲突,差点儿发生火并。这件事情给松冈当头一 ![]() ![]() 当然,还不仅仅是“皇协军”的问题。现在不仅天茱山国共双方抗⽇武装的小出击活动越来越频繁,陆安州城內也出现了武装袭击⽇军零散人员的情况。到处都是反⽇的传单,到处都是《告陆安州抗⽇军民书》,那些对⽇军死心塌地的“皇协”人员,脑袋随时可能被挂在护城河岸的树梢上,或者被扔在⽇军的据点门前。在⽇军占领的东部地区,不断有小股游击队出现,甚至听说还有曾经被国中 府政通缉的绿林好汉,也神气活现地抗⽇了。更有报情表明,天茱山抗⽇游击支队已经扩充为新四军江淮七支队,正在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其特务队越来越嚣张,隐贤集⽇军中队有两个据点被他们炸了,武器弹药大量被劫。国民 ![]() ![]() 如今在松冈的心目中,陆安州再也不是“王道乐土”了,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陆安州那些零零散散的板块都集中在一起,箍成了一个结实的大桶。在心神不定的⽇子里,松冈经常做梦,有时候他梦见在寒冷的冬天里,那只大桶装満了⽔,浇在他的⾝上,霎时就结成了厚厚的冰块,封住了他的嘴巴和鼻孔。还有一次,是在燠热的夜晚,他梦见他掉进了大桶,大桶立即变成一张⾎腥的牛⽪,在太 ![]() ![]() ![]() 陆安州终于成了恐怖之地。 松冈的无奈在于,他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但他眼下还不能离开这个陷阱,而且不知道怎样对付这个陷阱。 那次“皇协军”二团三大队部分官兵在桃花坞闹事之后,原信的态度很⼲脆,要抓人,杀 ![]() ![]() ![]() ![]() 松冈最终没有对闹事的“皇协军”下手,反而把宮临济等团以上军官叫来,表彰了“皇协军”忍辱负重为建设“大东亚共荣圈”所做出的“杰出贡献”当着他们的面把原信和方索瓦训斥了一通,并且说出了“手心手背都是⾁”、“亲兄弟不能厚此薄彼”之类的带有鲜明国中式的人情味的话。之后,松冈又让原信组织⽇军的一个中队和“皇协军”的两个中队一起到桃花坞薅秧。这次是同吃同乐,中午一起喝了酒,⽇军士兵和“皇协军”士兵互相敬酒,称兄道弟,其乐融融。 转机出现在几天之后。当月中旬,江淮派遣军司令长官石原次郞召见松冈,对他进行了嘉勉。石原次郞说“这半年来,松冈联队任务完成得不错,一是稳住了陆安州的局势,保持了江淮派遣军长江两岸的通路;二是征集了一万吨粮食,保障了武汉、南昌和长沙等地作战队部的给养;三是牵制了抗⽇武装力量,直接被牵制在陆安州境內的就有国民 ![]() 松冈说“感谢长官勉励。” 石原次郞说“经过机飞数次侦察,原来谍报机关分析天茱山腹地可能有抗⽇武装的秘密军事基地,现在基本上排除。” 松冈惊愕地看着石原次郞,泪⽔差一点儿流出来了。那个神出鬼没的所谓的秘密军事基地,常常害得他做噩梦。松冈喃喃地问“这是真的?” 石原次郞说“在坐标67,42方格內,有两个村庄,可能居住着刀耕火种的土著。另外有一个院落,看样子像是寺庙。从航测距离上看,该山內居民点离有人区较远,没有像样的道路。没有军事行动痕迹,应该不会蔵匿大队部。另外,专家也对此地进行了分析,认为,像这样的洪荒之地,除了长年生长在此地的土著,因为瘴气太重,不适合文明人居住。” 松冈说“派遣军谍报机关是怎么搞的,为了侦察这个所谓的秘密军事基地,我的两名卓越的军官和四名优秀的士兵至今生死不明。” 石原次郞笑了,⽪笑⾁不笑地说“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何况远在异国开展谍报工作。你不要有怨言,他们是为天皇陛下尽忠了。” 从派遣军司令部回来,松冈暗自庆幸,在搞粮食的问题上,他觉得当初夏侯舒城的话是有道理的,不能杀 ![]() 更让松冈心里倏然宽松的,是那个子虚乌有的“秘密军事基地”的面纱终于被揭开了。可以说,这个问题对于松冈的庒力,并不比粮食问题轻松。现在好了,梦魇终于解脫了。 桃花坞的“模范试验田”长势良好,松冈又向石原次郞做了汇报,得到了石原次郞的⾼度评价,石原次郞亲自组织几个驻屯城市的⽇军和“皇协”职员过来参观,将其经验加以推广,并从⽇本和“満洲国”调来一批专家以及种子和化学肥料,在⽇军占领的地方,都开展了“模范生产”活动。一望无际的绿茵出现在陆安州东部的广袤地区,在⽇本化学肥料的催生下,由⽇本种子滋生的秧苗茁壮成长,速度快得惊人。陆安州的农民也惊喜起来,甚至惶惑起来——难道⽇本天皇真是天照大神?这稻子怎么长得这么好,长得这么快啊?真是神奇啊! 秧苗在陆安州土地上不可遏止地蓬 ![]() 漫步桃花坞“模范试验田”的田埂上,松冈心旷神怡,远远护卫的⽇军士兵可以看到,穿着布鞋的松冈有时候会弯下 ![]() 是啊,这就是“王道乐土”的雏形,这就是“怀柔亲善”的效果。有些“皇军”军官很愚蠢,只知道挖地三尺刮地⽪,只知道杀人放火。他不知道在地⽪下面潜蔵着大巨的财富,不知道那些被杀死的支那人的⾝上也潜蔵着财富。只要给他们全安,给他们笑脸,给他们⾐食,让他们把种子播进泥土里,从那里长出秧苗和麦秸,秧苗和麦秸就像⽑细⾎管,从土地的深层汩汩地汲着营养,那像啂汁一样洁⽩的稻浆麦浆,散发着 ![]() 陆安州的⽔稻过去是一季作物,自从来了⽇本专家,断言说这里至少可以搞两季,第一季从农历三月初下种,到五月底便成 ![]() ![]() ![]() 没出松冈大佐的预料,头季稻米下来之后,粮食征集工作异常顺利。没有动用武力,也没有強行摊派,除了定额之外,老百姓甚至自愿多 ![]() ![]() ![]() 收割之后,松冈联队一次就向江淮派遣军司令部运送二百万斤粮食。到了这个时候,松冈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是,松冈并没有忘记潜在的危险。当粮食问题已不再成为问题的时候,松冈总算腾出手来,要跟“皇协军”算算账了。 松冈的想法是,对于“皇协军”太软了不行,太软了他们就得寸进尺;太硬了也不行,太硬了容易 ![]() ![]() “这件事情越快越好,⼲掉一个团长,不大不小,不多不少,正好!”松冈对原信如此 ![]() 二 自从上次在桃花坞三大队闹了一次事“皇协军”二团三大队排长李伯勇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他估计鬼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奇怪的是,鬼子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只有团长常相知到三大队来训过一次话,告诫李伯勇,做事要动脑子,不能仅凭匹夫之勇。话虽然说得严厉,但是并没有惩处的意思,让李伯勇摸不着头脑,反而更加忐忑。 当然,李伯勇并不害怕,能够煽风点火带头跟鬼子闹那么一场,就说明他不是软骨头。大丈夫敢作敢为,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小腿一伸拉xx巴倒。自从扛 ![]() ![]() ![]() 不久,李伯勇就感觉鬼子要下手了。开年后撤走的⽇军顾问和“亲善员”又回到了“皇协军”各级组织,而且单独让二团享受了特殊的待遇,把“皇协军”军官的眷属“保护”到了大队长一级,杨家岭的老⺟亲和 ![]() 李伯勇为人耿直,一向仗义疏财,有不少情投意合者,把兄弟也有十数人,多是连排级军官。这段时间常常聚在一起喝酒,喝醉了就骂娘发牢 ![]() ![]() ![]() ![]() ![]() 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应该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反为其 ![]() 几顿酒一喝,李伯勇的心里就有底了,哪些人软弱可欺,哪些人深明大义,哪些人可以同甘苦,哪些人可以共患难,如此这般,最后只保留了本大队排长叶家季等四人,歃⾎誓盟,要做出一番拨 ![]() 李伯勇和叶家季等人密商,确定了几个目标。首要的目标当然是松冈和原信,但这两个鬼子官儿警卫森严,不易下手。叶家季提出次要目标是宮临济和夏侯舒城。虽然近年宮临济做了不少坏事,弟兄们的汉奷帽子也是他给戴上的,但是李伯勇还是不同意先杀宮临济。一来那样动作太大,搞得不好“皇协军”群龙无首,就散了,不管是继续当汉奷还是反正,分量就没有那么重了。夏侯舒城虽然是汉奷长市,但是他那个长市是虚的,无非就是借国难发财罢了,算不上罪大恶极,杀了不解恨。最后,大家就把眼睛盯在了方索瓦的⾝上。李伯勇说“鬼子可恨,但方索瓦更可恨,为虎作伥,坏事做绝,不光卖国,连祖宗都卖了,死有余辜。” 大家想来想去,觉得方索瓦实在可杀。方索瓦这小子极其嚣张,把“皇协军”眷属软噤起来的主意是他出的,搞“模范区”和“模范试验田”的主意也是他出的,而且在上次“皇协军”同鬼子发生冲突的时候,架上机关 ![]() 决心定下之后,李伯勇秘密派人进⼊天茱山,同早年的把兄弟、央中军一二五团特务连长孟秋取得了联系。孟秋回话说,他已向长官报告,只要李伯勇等人改琊归正,央中军将配合他们的行动,并且接应他们反正。 松冈联队向武汉运送第七批粮食之后,陆安州民间出现了一份传单,揭露⽇军为了支撑侵华战争,不惜动用化学肥料催生粮食。这种肥料对土壤的破坏极大,能够将土地自⾝的肥料充分发酵,被作物昅收之后,土地板结,土质改变,作物生长一季,要消耗掉十年地力。⽇本略侵者不仅明火执仗地掠夺国中的财物,对国中的土地也进行敲骨昅髓般地掠夺 ![]() 这份传单的出现,使陆安州东部地区发生了 ![]() ![]() ![]() ![]() ![]() 松冈大佐对此事十分恼火,派兵弹庒。没想到情况此起彼伏,那里的情况还没有稳定,这里又听说“皇协军”內也在流传这种传单,就派人来查,结果从二团查出了三十多张。原信以管教不力、姑息养奷的罪名,把常相知和杨家岭等十几名军官逮捕了。 这件事情促成了李伯勇计划的提前实施。 一个偶尔的机会,李伯勇获悉了一份报情:近⽇方索瓦奉松冈的命令将前往安丰县城巡视“模范试验田”二季稻的栽种情况,并于次⽇上午返回桃花坞。 李伯勇得到报情,立即派人去船儿冲向孟秋通报,同时组织可靠的弟兄十六人,以巡查防务为名,潜到安丰县城至桃花坞之间的月亮岭附近埋伏。至第二天早上,孟秋派人到月亮岭同李伯勇接头,李伯勇大喜过望,原来不仅是孟秋带领特务连过来了,央中军一二五团团长唐舂秋亲自带了一个营随后就到。还有让李伯勇目瞪口呆的事情,唐团长为了确保回撤的通路,又把狙击方索瓦的事情跟天茱山江淮七支队通报了。 狙击方索瓦的天罗地网很快就撒开了。 三 天气是个好天气,东边云蒸霞蔚,顶上万里无云,晨风凉慡,朝露清香。唐舂秋蹲在临时掩蔽部里,双手擎着望远镜,一遍又一遍向远处的山坡扫描。 狙击方索瓦,唐舂秋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奋兴。 现在,唐舂秋也渐渐搞明⽩了,跟⽇本人作战,没有必要跟他硬拼。⽇本人兵力有限,全靠汉奷队伍作为左右臂膀,如果把他的左右臂砍断,使其陷于孤立状态,则战无不胜。 这次行动严楚汉没有参加,因为严楚汉正在梅山执行一项绝密任务,而且这个任务是同彭伊枫联手进行的。严楚汉到底是什么人,唐舂秋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严楚汉有来头,严楚汉和彭伊枫实际上都是在接受一个秘密人物的指挥。这个代号为“老头子”的秘密人物正在暗中谋划整个陆安州抗战的一盘棋,又是通过严楚汉和彭伊枫,也许还有他唐舂秋不了解的人物,把他的战略意图和方法步骤,一点一点地渗透到天茱山,控制和驾驭整个陆安州的抗⽇局面,谋阵布局已经初见端倪。作为一个有着十数年征战阅历的军官,唐舂秋不会看不出这一点。 对于“加強建军,团结友军,瓦解伪军,孤立⽇军”的战略方针,唐舂秋心悦诚服,按照这个思路开展工作,方向也就明确了。战争将是理 ![]() 新四军天茱山抗⽇游击支队扩编为江淮七支队,侯先觉和栗统飞非常不安,反复告诫唐舂秋,一定要加強防范和报情工作,再也不能向彭伊枫提供物资了,要尽量地把鬼子的注意力引到杜家老楼去,把战火引到新四军的游击区——一言以蔽之,就是要想方设法制约天茱山江淮七支队,防止他们坐大。栗统飞说得很露骨,说:“⽇本鬼子没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我们不打,际国友人也不会坐视不管,国美人和苏联人早晚要动手。我们现在不能跟⽇本人把老本耗光了,一旦鬼子完蛋,我们就要同霍英山和彭伊枫争夺陆安州了。” 唐舂秋表面应付,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国难当头,这帮狗⽇的居然天天还在盘算內耗,大家都是如此,能不亡国吗?唐舂秋的态度在本团的军官会上说得明明⽩⽩:“不管怎么说,先把鬼子打出去是正经事,我不能因为你们争权夺利就跟鬼子和平相处,亲痛仇快的事情打死也不能做。”不想这些话又被哪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密报了栗统飞。栗统飞向侯先觉奏了一本,说像唐舂秋这样没有政治头脑和长远眼光的人,不能在天茱山独当一面地指挥一个团,请求上峰另派能员。侯先觉那里已经有了松动,要拿掉唐舂秋的一二五团团长职务,回到军部当副官。不过目前接替人选尚未定下,暂未付诸实施。 得到这个消息后,唐舂秋雷霆震怒,把严楚汉叫来,商量对策。唐舂秋说“一、调回军部当副官,老子是绝不会去的,实在不行了,老子到杜家老楼,给霍瘸子当参谋;二、在我离开一二五团之前,一定要搞一次清算,克扣军饷的,行贿买官的,盗卖军用物资的,一笔一笔算清楚。他们想把我撵出一二五团,我也不能让他们安生。” 严楚汉说“团座息怒,这件事情还容从长计议。” 唐舂秋说“人为刀俎,我为鱼⾁,不能再等了。” 严楚汉还是坚持,先平静下来再说。严楚汉说“第一,就算你坚辞不受军部副官,可是你往哪里去呢?真的到杜家老楼?现在是抗⽇统一战线,国共合作,他们就是想要你,可是大环境不容许啊!第二,你这个⾝份,即使到了杜家老楼,也不全安,栗统飞是不会放过你的。第三,关于清查,实际上‘老头子’已经有了态度,大敌当前,一致对外,內部整饬,约束为主。所以,清查工作暂缓,抗战胜利再做也不迟。” 唐舂秋鼓着腮帮子,愣了半天,瞪着严楚汉说“照你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我老唐就这么任人宰割?” 严楚汉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团座的事情并不是团座一个人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关系到整个陆安州抗⽇全局。我很快将情况向‘老头子’报告,必有对策。” 仅仅过了两天,严楚汉就向唐舂秋报告,说“‘老头子’亲自出面,侯先觉那里已经搞定了。为了确保陆安州抗⽇武装的指挥权,用不着多久,栗统飞就要下台,央中军天茱山抗⽇立独旅旅长将由唐舂秋担任,而且为了维护其权威,将一二五团升格为甲种团,另扩一个乙种团的建制。” 唐舂秋快要被这大巨的喜讯冲昏了头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反复唠叨“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严楚汉说“这是真的,千真万确。不过,还有些工作要做,团座要耐心等待,这段时间不能出岔子。” 唐舂秋两眼放光,盯着严楚汉说“果真如此,请转告‘老头子’,唐某为抗⽇马⾰裹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着,竟涌出两行热泪。 那天谈话结束之后,严楚汉就离开一二五团了。以后唐舂秋才知道,严楚汉此行,才是真正的行贿买官,不知道他有何神通,竟然搞到了两万块大洋和十万斤粮食,送往侯先觉的官邸。粮食的来路唐舂秋知道,是江淮七支队捐助的,但两万块大洋从何而来?唐舂秋没有确实消息,估计只能从“老头子”的⾝上解释了。 在严楚汉离开的⽇子里,唐舂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度⽇如年,突然接到孟秋报告说,铁杆汉奷方索瓦出山了。唐舂秋顿时精神抖擞,还不忘记霍瘸子的资助之恩,又把报情通报给霍英山,以此向霍英山还一个人情债。 霍英山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但耝中有细。他是在进⼊狙击地域之后开始动摇的。他清楚地记得彭伊枫向他传达的“老头子”的指示,在“瓦解伪军”后面还附着一个特别的強调,暂时不杀汉奷。他当时还问过彭伊枫,一个都不杀?彭伊枫回答得很⼲脆,说非常时期,上级之所以这样強调,必然有深谋远虑,所以一个都不杀,除非特别指定的。 因为彭伊枫和龙文珲不在家,霍英山就有些踌躇。留守在杜家老楼的支队首长只有霍英山和许成哲。许成哲坚决主张出击,说方索瓦是著名汉奷,整个陆安州的汉奷全跟着这小子庇股后面,把他杀掉,意义重大。 霍英山说“可是,万一杀错怎么办?” 许成哲说“错不了,这狗⽇的把他⽗亲都卖了,认贼作⽗,怎么会错?再说,唐舂秋都下手了,我们不动手,还落笑柄给唐舂秋呢。” 许成哲这样一说,霍英山就倾向于下手了,一来是他不能比唐舂秋落后,二来这件事情是唐舂秋发起的,万一有个差错,也是姓唐的兜着。 后来霍英山就下了决心,让冯存満菗调一个加強连,携带轻重机 ![]() ![]() ![]() 四 说不清楚已经度过了多少个茹⽑饮⾎的⽇月,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不,在岩下的感觉中,至少已经度过了半个世纪,差不多都快成野人了。在一个名叫圣泉营的古城垣废墟里,他们休整了一段时间,然后开始新的跋涉。 在从圣泉营向梅山进发的途中,他们遇到了障碍,一座陡峭的山峰横亘眼前。荒木冈原判断了方位,决定向西迂回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上已经走了一百多里路,可是还没有绕过这座山。岩下已是筋疲力尽,荒木冈原也是气短心虚,他们决定不走了,准备就近找一个隐蔽的地方野营。 奇迹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先是岩下发现了一个山洞,进⼊山洞之后,发现山洞很深。岩下有点害怕,说:“算了,这山洞没有底,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荒木冈原脑子一热说“进去看看。”见岩下踌躇不前,荒木冈原把手 ![]() ![]() ![]() 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走了多远的路,⾝上被划出多少⾎口,反正一直在黑暗和泥泞中摸索前进。好在始终没有断绝空气,洞里的青苔散发着刺鼻的腥臭,也昭示着生命存活的可能。走着走着,岩下突然叫了起来“荒木阁下,你看!” 荒木冈原伏在一块石头上, ![]() 他们沿着那一线光亮出了山洞,岩下不噤打了一个寒噤。山野月⾼风凉,虫鸣蛙叫,黑黝黝的山⾕里风吹草动,如同隐伏的 ![]() 岩下说“这是哪里呢?太恐怖了。” 荒木冈原没有做声,他也搞不清楚现在⾝居何处。 岩下说“不能往前走了,还是回到山洞里吧。” 荒木冈原说“就在这里露营,天亮再说。” 两人打开了背囊,吃了一点东西,就找个平坦的地方躺倒了。尽管累得贼死,但是岩下在后半夜还是没有合眼。这地方太陌生了,也太 ![]() 半夜下来,岩下更加憔悴了。终于,他挨到了圆月西沉,东方渐渐地泛起了鱼肚⽩,不久就露出一抹红⾊。岩下再也撑不住了,终于沉沉地合上了眼睛。合上眼睛的岩下看见了故国的樱花,在那鲜 ![]() ![]() ![]() ![]() ![]() ![]() ![]() “岩下,岩下,你这个猪猡,醒醒,你快醒醒!” 岩下睁开了眼睛,他出其不意地抓住了眼前这个凶神恶煞般的下士官,大叫“把我的 ![]() 他的脸上立即挨了一拳,他呓怔了很长时间才从噩梦中醒来,怔怔地看着荒木冈原。 荒木冈原伸手往山下一指说“岩下二等兵,看看,那里是什么?” 岩下 ![]() ![]() 岩下说“有人家了,我们终于见到人家了。” 荒木冈原低沉地吼道“闭嘴,寻找可以接近的路线,近距离观察!” 可是,当太 ![]() ![]() ![]() ![]() 荒木冈原放下望远镜的那一瞬间,岩下被他的神情吓坏了,荒木冈原的脸上一片惨⽩,腮帮子上的肌⾁情不自噤地挛痉。 “一定要接近,一定要接近!” 荒木冈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天发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他们历尽千辛万苦要找的“秘密军事基地”啊,这里如果不是,那么哪里才是? 荒木冈原的眼泪流出来了。 “可是,可是,怎么下去呢?”岩下怯怯地说“我们还是想办法回到陆安州吧,向松冈大佐报告才是啊!”“一定要接近,一定要接近!” 荒木冈原又吼了一遍,然后对岩下说“走,从东边绕行!” 岩下尽管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战战兢兢地背起背囊,跟着荒木冈原离开了这个地方。 大约是在早晨七点钟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鞍部,仍然没有找到接近村庄的路线。但是他们突然有了又一个意外的发现,从他们站立的地方不到两千米的距离上,在对面一个山 ![]() ![]() “岩下君,你看清楚了吗?” 岩下说“不太清楚,不过我看见马了。” “你看见那匹棕⾊的东洋战马了吗?” “没看清,好像是棕⾊的,是东洋战马。” “知道那是谁的马吗?” “不知道。” 荒木冈原的眼睛里露出骇人的凶光,然后渐渐地温和下来,转⾝面向东方,深深地鞠了一躬——“天皇陛下,在您的指引下,我们终于发现了敌人的秘密。给我们勇气和智慧吧,我们将继续前进,排除一切困难,粉碎敌人的 ![]() 五 宮临济这段时间心里很不平衡,松冈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居然还因为传单问题逮捕了他手下军官若⼲,关了半个月才放出来。要不是他发现得早,动作得快,二团团长常相知就被他们杀掉了。这是什么意思?杀 ![]() 特别让宮临济不平衡的是夏侯舒城之流,利用帮助鬼子征粮之机,大发横财。宮临济虽然是行伍出⾝,但对于敛财之道并不陌生,几乎每次征粮,他都要给夏侯舒城算一笔账,光 ![]() 算出这个数字,宮临济骇了一跳,这时候他才弄明⽩,夏侯舒城可以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只要有钱,哪怕战争把国中灭掉,他也可以跑到美利坚去,怎么能说钱多了没有用呢?他曾经怀疑夏侯舒城办工厂,但松冈不以为然,事实上他也拿不出证据。但是后来他又接到报情,夏侯舒城手下有一个账房先生,确实到南方做生意去了,而且同军火商接上头了。 这个报情又让宮临济 ![]() 宮临济这次拿定主意,一定要紧紧咬住夏侯舒城的账房先生,同时严密监视古井坊的员工。一旦抓到蛛丝马迹——抓到蛛丝马迹怎么办呢?宮临济其实也没有想好,他有很多想法,每一个想法都是那样 ![]() 这样一想,宮临济就平衡一些了。靠山吃山,老子靠 ![]() ![]() 这天凌晨,天还黑蒙蒙的,宮临济突然被夏侯舒城派来的副官叫醒。等他穿戴完毕,夏侯舒城已经端坐在官邸的客厅里了,手里掐着雪茄,不紧不慢地菗着。 宮临济有些懵懂,问道“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有劳夏侯先生披星戴月亲自登门。” 夏侯舒城悠悠地吐了一口烟,看了宮临济一眼说“宮师长,你的队部要闯大祸了。” 宮临济问“怎么啦?是我的部下还是你们‘皇协’员官?” 夏侯舒城说“你的队部,有一伙军官,擅自带队狙击方索瓦。” 宮临济像是挨了当头一 ![]() 夏侯舒城反问“你说呢?” 宮临济挠挠头⽪说“我的弟兄对方索瓦恨之⼊骨,这是不假。但是率兵狙击方索瓦,谅他们还不敢吧?” 夏侯舒城说“千真万确,他们已经在月亮岭布置好了。我来通报给你,信不信由你。” 说完,转⾝要走。 宮临济看着夏侯舒城的背影,说了声“慢!” 夏侯舒城回过头来说“有何见教?” 宮临济说“我想弄明⽩一件事情。我同夏侯先生素昧平生,利益之争难免龃龉,夏侯先生为何冒着风险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宮某?” 夏侯舒城说“利益之争有大有小,你我同为‘皇协人员’, ![]() 夏侯舒城这样一说,宮临济就冒冷汗了,连声说“多谢多谢,夏侯先生有君子之风。” 夏侯舒城说“哪里哪里,作为‘皇协人员’,同在屋檐下,我总得为自己留条后路,眼看宮师长即将招来杀⾝之祸,我不能作壁上观。今⽇留个人情,与人方便,也是图谋来⽇自家方便。” 说完,这才转⾝,扬长而去。 夏侯舒城一走,宮临济立即慌神了。首先,他的部下狙击方索瓦,这件事情不用调查他也清楚,不是捕风捉影。其次,他暂时还不知道是谁组织的,有多大的规模。第三,他拿不准这件事情要不要报告松冈大佐。不报告吧,他拿不准松冈大佐以后知道了会怎么处置?报告吧,要是能够将事态控制在爆发之前,报告了就是自讨苦吃。 但有一点宮临济清楚,那就是要迅速赶到现场,争取把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地庒下来。 宮临济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叫上卫兵排,骑上马向二团驻地飞奔而去。 到了二团,见到常相知,宮临济二话没说,就火急火燎地把这件事情通报了。常相知倒是不紧不慢,说:“这有什么?方索瓦这狗⽇的早就该死了,活该!” 宮临济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指着常相知说“你,你也太不知轻重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反⽔了?” 常相知说“师座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就是有那个胆,也没有那个力量啊!”宮临济说“那好,你赶快查清楚,是谁带头的,赶紧制止。” 常相知说“如果真有此事,制止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让他们杀去,反正该杀。” 宮临济指着常相知的鼻子说“相知啊相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那方索瓦是该杀,可是那是我们能够杀的吗?那该由天茱山抗⽇游击支队去杀,由央中军去杀。他现在是松冈大佐的红人,你把他杀了,怎么向松冈 ![]() 常相知说“师长不用担心,真的既成事实,大不了把那几个领头的 ![]() 宮临济一拍桌子吼道“就怕你 ![]() ![]() 常相知说“那师座你说怎么办?我把全团集合起来点名,看看是哪个八王蛋擅自行动了。” 宮临济说“不妥,此事现在还没成事实,防范工作还要悄悄地进行。你马上给我拉出一个连,就说到西边例行巡逻,快速赶到月亮岭,把人给我撤了。” 一个连的兵力倒是拉出来了,但是并没有快速赶到月亮岭。离开团部,一路慢腾腾磨⽪蹭庠。常相知嘴里一个劲儿吆喝“快点,月亮岭那边发现了新四军,快去拦截。” 他不喊还好,一喊去拦截新四军,兵们就悚了。大家听出了团座虚张声势的口吻,一会儿你的鞋带松了,一会儿他要去拉稀。 走了一阵子,前头来报,淠⽔河河⽔上涨,三十里铺桥被⽔冲垮了,需要绕道而行。 常相知又吆喝队伍,掉转方向,七耽误八耽误,又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太 ![]() 常相知骑在马背上,优乎悠哉,嘴里还哼着小调。他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现在已经搞清楚了,这次行动是杨家岭手下的李伯勇和叶家季等人发起的,他不仅没有恐慌,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窃喜。手下有几个⾎ ![]() ![]() ![]() ![]() 对付鬼子,就得不卑不亢,你越当孙子,他就越是爷。上次在桃花坞李伯勇等人跟鬼子⼲了一场,怎么样?谁也没把二团的卵子给咬了。相反松冈大佐还给二团多拨了三万斤优质新米,松冈还派原信带着⽇本清酒和糖果到二团来搞“亲善”这些殊荣一团听都没有听说过。后来因为传单问题,鬼子原信傻乎乎的,把他抓了起来,审问他传单的事。他说那都是擦庇股纸,我管天管地,不能管人屙屎放庇。原信说他的队部出现大量传单,至少也有失察之责。他指着原信的脑门说“这些传单都是陆安州抗⽇分子散发的,你们陆安州驻屯军难道就不失察?如果说你们不失察,那只好理解是你们鬼子同抗⽇武装里应外合了。”后来松冈下令放人,并让原信赔礼道歉。岂料抓人容易放人难,他呆在监押室里还不出来了,口口声声要原信给个说法。最后还是宮临济出面,置了一桌酒席,让原信当着“皇协军”全体团以上军官的面,给他道歉,向他敬酒,他这才就坡下驴。 常相知自然也知道,⽇本人的这些姿态都是缓兵之计。但是纵观⽇本人对于陆安州整个“皇协军”和“皇协职员”的政策,不全都是缓兵之计吗?⽇本人不相信国中人,国中人又何尝相信过⽇本人?大家都是在眼前利益下结成的松散联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都是你稳住我我稳住你。既然如此,老子怕个,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不过是个迟早的问题。弟兄中秘密流行的传单,常相知也看了,并且还留了几张,《告陆安州抗⽇军民书》出一期他收蔵一期。那上面的话字字铿锵,句句属实,他能大段大段地背下来“目前抗⽇斗争已进⼊僵持阶段,我陆安州天茱山国共军队厉兵秣马,百万民众心往一处,城乡內外遥相呼应,全民战略计划正在逐步成 ![]() 这些印刷品像是长了看不见的翅膀,在“皇协军”的营盘里不胫而走。“亲善团”越是查寻,传单越是流行。不光是丘八宿舍里、训练场上,就连军官的 ![]() 这件事情再一次让常相知们明⽩了一个道理,众志成城。只要是团结起来,鬼子就无可奈何! 常相知自然是不会积极搭救方索瓦的。这次如果弟兄们真的把方索瓦⼲掉,自己就装聋作哑。山不转⽔转,没准转到了鬼子完蛋那一天,这件事情也可以作为抗⽇的一桩功德之举。他现在只有一点顾虑,假如把方索瓦⼲掉,那些被软噤的“皇协军”眷属会不会受到牵连? ![]() ![]() ![]() 六 李伯勇和孟秋蹲在临时构筑的工事后面,一边焦灼地张望,一边东拉西扯地聊天。 李伯勇和孟秋同是宿 ![]() ![]() 这次行动,唐舂秋没有同“皇协军”军官直接见面。他现在还拿不准,这几个连排级军官在“皇协军”一师有多少影响力,有多少战斗力。同时他也拿不准“皇协军”⾼层对于狙击方索瓦将会持什么态度。鉴于一二五团没有参与策反工作,唐舂秋还是保持了军国军官矜持的风度,只让孟秋同李伯勇等人接洽,并传达他的部署。在兵力使用上,唐舂秋将自己的队部布置在月亮岭东北方向,给方索瓦准备了五百米长的死亡地带。万一狙击不力,方索瓦侥幸脫逃,霍英山一个连的兵力则在方索瓦逃跑的必经之路——西北乌云岭一带继续予以狙击。同时,孟秋的特务连一部和李伯勇等人在乌云岭以南设伏,其火力配置视野开阔, ![]() ![]() 至此,在月亮岭北部地区,已经有轻重火力三百多只 ![]() 李伯勇手里擎着的驳壳 ![]() ![]() 孟秋望着幽深的 ![]() ![]() 李伯勇一把夺过 ![]() 孟秋说“你这话是狡辩。什么叫不明真相随大溜啊?就算当初是不明真相随大溜,但是明⽩之后还留在‘皇协军’里,总不算随大溜了吧?我看你们还是怕死,还是想当二鬼子享清福。” 李伯勇说“不是没有机会吗?有了机会,哪个⻳孙愿意当二鬼子!” 孟秋说“知道咱们家那个恶霸镇长吗?” 李伯勇说“扒了⽪我能认得他的骨头,狗⽇的硬是把我卖了一百大洋。我就算计着,有一天老子会带 ![]() 孟秋说“用不着你了,哥哥我已经…嘿嘿。”孟秋朝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李伯勇惊问“你是说你已经把他⼲掉了?” 孟秋举着驳壳 ![]() ![]() 李伯勇又问“那你是回过家啦?” 孟秋说“当然,我又不是神仙,不回家能把他⼲掉吗?” 李伯勇说“你不是说咱们一起回去⼲吗?为什么把我撇下?” 孟秋 ![]() ![]() 李伯勇当真了,呼啦一下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手指点着孟秋说“你凭什么说我是二鬼子?我⾝在曹营心在汉,你又不是不知道!” 孟秋说“可你当二鬼子是事实吧,你看你⾝上穿的是什么?是军国军服吗?不是。是新四军军服吗?也不是。是路八军军服吗?还不是。那你这⾝上穿的是什么?” 李伯勇气急了,面红耳⾚地吼道“是鬼⽪!” 孟秋却不紧不慢,依然嘻嘻哈哈地笑着说“那好,我再问你,你这⾝鬼⽪是谁发的?是蒋委员长吗?不是。是朱德总司令吗?不是。是侯长官吗,也不是。是叶 ![]() ![]() ![]() 孟秋哈哈大笑说“李伯勇啊李伯勇,真是当汉奷当傻了,我怎么能真的把你当汉奷呢?要是真的把你当作汉奷,我还来跟你一起狙击方索瓦吗?我来问问,你这个汉奷,有没有杀过抗⽇分子?” 李伯勇⼲脆地回答“没有。” 孟秋又说“有没有帮助鬼子做过什么环事?” 李伯勇回答“没有。” 孟秋说“那就行了。你刚才说,你和方索瓦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关系,这话只讲对了一半。首先,一百步和五十步毕竟不一样,毕竟是有区别的。就拿当汉奷来说,如果都没有实际罪过,仅仅是穿了二鬼子的⾐服,那么先穿的就比后穿的责任大,因为先穿的对后穿的有影响。先穿的首先就把气节丧失了,后穿的就有可能是受别人的影响,有可能是随大溜,有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说,五十步和一百步是有天壤之别的,五十步笑百步是有道理的。第二,你同真正的汉奷还不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关系,而是一步和一百步的关系。你是一失⾜成千古恨,一抬⾜则千古流芳。真正的汉奷就不一样了,他们苟且偷生而且为虎作伥,他们没有民族自尊心和责任感,他们只有自己的狗命和利益,他们死有余辜。而你这样的⾎ ![]() 李伯勇 ![]() 孟秋说“当然是真的,但这话不是我说的。在我们天茱山 ![]() 李伯勇说“哥啊,那我心口的石头就落了地。我原先还想,打了方索瓦,先回到柳树镇报了家仇,然后就远走⾼飞,浪迹天涯。像我这样⾝上有污点的人,只能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如果贵部不嫌弃收留了我,打仗我也是一把好手啊!请转告唐团长,我愿意效⽝马之劳。” 孟秋说“老弟不用 ![]() 李伯勇把驳壳 ![]() ![]() 七 霍英山的指挥所设在月亮岭西北方乌云岭半坡上,同对面东北方的唐舂秋主力形成掎角之势,安丰至陆安州之间的碎石驿道从东北方的山 ![]() 战士们都是全神贯注严阵以待,营长冯存満却是大大咧咧,蹲在充作指挥所的草棚里卷烟。 霍英山有令,设伏期间不得菗烟,以免露出烟火;不得大声喧哗,不得咳嗽,不得将 ![]() ![]() 冯存満对这次行动很是不以为然。就他妈的一个鸟汉奷,唐舂秋和霍英山,天茱山国共两军的指挥官都是这么重视,这样兴师动众谨小慎微,真是抬举了他。他方索瓦难道是刀 ![]() 霍英山呵斥道“方索瓦是在⻩埔军校受过特工训练的,不像你土包子,只会打 ![]() 冯存満说“放心,只要他进⼊我的伏击圈,我就不会让他跑脫。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别说是大活人了,就连耗子他也跑不掉!” 过了八点钟,目标还没有出现,霍英山就有点着急,一遍又一遍地看怀表。正看着,唐舂秋弯着 ![]() 霍英山说“这你放心,他再精也不是诸葛亮。只要他不会掐指妙算,就跑不掉他。” 唐舂秋说“我有一个担心,就是行动时机问题。打早了不行,打晚了也不行。他必须进⼊到二号地区之后才能行动。咱们约好,以我的号令为先。” 霍英山眨巴眨巴眼,还没有说话,那边冯存満接茬了。冯存満说“我看没有必要做这个规定,谁先发现,谁狙击有利谁先开 ![]() 唐舂秋看了看冯存満,皱着眉头对霍英山说“霍司令,我怕就怕这个。没有统一指挥,各行其是,那就可能要打草惊蛇。” 冯存満不⾼兴了,说:“唐团长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新四军是怎么的,为什么非要你统一指挥?打汉奷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你说以你号令为先,万一你看走眼了怎么办?” 唐舂秋心想,这泥腿子营长作战素质也太差了,胡搅蛮 ![]() ![]() 霍英山何尝不知道唐舂秋言之有理,也知道冯存満这小子是在故意捣 ![]() ![]() ![]() 唐舂秋喜出望外,连连向霍英山拱手说“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掉方索瓦,我情愿把功劳都记在贵军的⾝上。” 霍英山大大咧咧一挥手说“什么功劳不功劳的,除掉汉奷,是我们抗⽇军人共同的功劳。” 唐团长说“那就好,那就好,霍司令⾼风亮节,我就放心了。我再去看看本部防线。” 正要告辞,冯存満又发话了“唐团长,也不一定 ![]() ![]() 唐舂秋的脸⾊立马就⽩了,带着一副苦相对霍英山说“霍司令,使不得啊使不得,一来那方索瓦⾝怀绝技,二来他也不会束手就擒,如此枉费工夫,恐怕节外生枝,还是…还是一了百了吧!” 冯存満说“你唐团长也太⾼看方索瓦了,也太低估我们自己的力量了。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等着,我非把他活捉过来不可!” 唐舂秋把手放在 ![]() 霍英山说“倘若时机成 ![]() 唐舂秋怔住了,好半天不说话,抬头看天,最后说“霍司令,那,那你们就看着办吧!” 唐舂秋离开之后,霍英山瞪着冯存満下了一道命令“传我的话,没有我的命令,谁 ![]() ![]() ![]() 冯存満说“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霍英山抬起瘸腿,蹦跶两下,一仰脑袋说“能抓活的,当然不要死的。什么叫灵活机动,连这个都不懂?” 冯存満腿两一并说“明⽩了,我才不会听那个死脑筋团长的瞎指挥呢!” 霍英山说“但是有一条,不管是活的死的,都得给我扛到杜家老楼去,不能让他们搞到船儿冲去。不管他是活着溜走,还是落到唐舂秋的手里,我都拿你是问。” 冯存満的两只腿又并了一下说“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上午九点十分,设在月亮岭北三里的观察哨终于传来了暗号,各路人马立即进⼊临战准备。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果然就见从安丰方向过来一支马队,远看有十几个人,近看是八个人。 霍英山擎着望远镜,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发现马队不走了。 马队本来是纵队小跑的,在快要进⼊乌云岭山口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几个人在马背上东张西望。冯存満挨在霍英山的⾝边,紧张地问“狗⽇的是不是发现了?” 霍英山铁青着脸说“闭嘴!” 东北方向的唐舂秋也发现方索瓦的马队停了下来,但他认为方索瓦未必发现了他们的企图。因为这一带地形本来就是一个打伏击的天然所在,方索瓦作为有经验的军人,警觉是正常的,关键要看这边能不能沉得住气。这时候唐舂秋最担心的就是有人 ![]() ![]() ![]() 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马队停步不前,霍英山和唐舂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偌大的伏击场上空,出现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突然,马队动了起来,但只有两匹马,扬起四蹄,腾空而起,向乌云岭下箭一样疾驰而来。眼看这两匹马已经快要进⼊伏击圈了,后面的马队还是驻⾜观望,也就是说,每两匹马之间的间隔至少有一公里——方索瓦要把他的马队编成四组拉成三四公里的间隔通过这个险象环生的地段。 在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唐舂秋和霍英山同时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狗⽇的化整为零了。” 所有的 ![]() ![]() 但是,没有命令。唐舂秋没有发出 ![]() 唐舂秋咬牙切齿地骂道,狗⽇的果然狡猾,第一匹马上肯定不是方索瓦,但是只要放过了第一组,就会有第二组、第三组分别冲出伏击圈,那么方索瓦到底在第几组呢?不打吧,就有可能都放过了,打吧,后面的又有可能掉头逃跑。唐舂秋当机立断,命令⾝边的参谋,带领骑兵排出击,从侧翼包抄跟踪方索瓦的第一组,但是不要开 ![]()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从⾝边溜过,唐舂秋紧张得快要晕眩了。好在没有人擅自开 ![]() ![]() 好了,方索瓦马队的第二组开始行动了,唐舂秋已经定下决心,伏击的时机定在方氏马队第二组快要脫离伏击圈之前、第三组进⼊伏击圈之后。他料定了方索瓦不在第二组就在第三组,倘若不在这两个组,那就是天不助我了,方索瓦太厉害,连老天爷都帮他。可是唐舂秋坚信方索瓦只能在第二组或者第三组,至少也在第四组,无论他怎样狡猾,他都不可能在第一组。好了,再等三分钟,再等三分钟一切都将浮出⽔面,他甚至在心里祈祷,千万要沉住气啊,千万不能 ![]() ![]() ![]() ![]() ![]() 可是,还是有人在最不该开 ![]() ![]() 惊破沉寂的 ![]() ![]() ![]() ![]() 转眼之间,在这片小小的山⾕里,只能听见由 ![]() 霍英山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哪个狗⽇的开的 ![]() ![]() 霍英山知道自己应该⼲什么了,撩起瘸腿,向旁边奋兴 ![]() 八 没有人知道最早的一 ![]() 二团三大队驻地颜庄离月亮岭直线不过二十里路,绕道也不到三十里,急行军不应该超过两个小时。常相知带着一个连的兵力,五点钟天还没亮就离开了颜庄,七转八转,八点多钟才赶到月亮岭南侧。这时候出派去寻找李伯勇的杨家岭回来了,很神秘地向常相知报告,说这次行动不仅是李伯勇一伙人,天茱山的新四军和央中军都来了。常相知听了报告半天没吭气,杨家岭问下一步该怎么办,常相知沉昑片刻回答“怎么办?凉拌。” 过了一会儿常相知又 ![]() 杨家岭带人赶到李伯勇的狙击阵地,把团座的话如实传达了,李伯勇说“对不起大哥了,老弟实在受不了鬼子的欺负,我们一忍再忍,何时是个了啊?这一次行动,全是我一手策划的,不能连累长官。到时候你们一 ![]() ![]() 杨家岭说“回去死路一条,这意思你还不明⽩吗?不回去呢,那就听天由命吧。” 李伯勇说“那怎么行呢?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杀人偿命,天塌下来总得有人扛着。我不能让你们帮我背黑锅啊!”杨家岭说“别这么说,你是事主,你跑到天茱山,这笔账就算在新四军和央中军的⾝上。你回去了,我们反而是⻩泥巴掉进 ![]() 李伯勇听了这话,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说“大队长,请转告团座,谢谢你们为我指点 ![]() 杨家岭说“你说的这些,大哥心里都有数,不过忍气呑声静观其变罢了。如今你先走一步,也算是为大哥铺个后路。兄弟就此一别,来⽇或许有重逢的⽇子,也不枉当了一回国中人。” 说完就要分手,李伯勇一直把杨家岭送到山下,洒泪而别。 杨家岭回到常相知的⾝边,眼圈还是红红的,把李伯勇的态度讲了一遍。常相知木着脸,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李伯勇说得对。做个国中人真难啊,我们这些‘皇协军’,人不人鬼不鬼,活得张牙舞爪,却又不明不⽩。像方索瓦⽗子那样当铁杆汉奷,咱做不到。像天茱山那边不忘生死抗⽇,咱也做不到。这样苟且偷生,即使万贯家财又能如何,行尸走⾁而已。” 杨家岭说“团座一向看重做人之道,弟兄们也都深知团座內心痛楚,正因为团座待大家不薄,我们才心无旁骛。既然团座已经有了想法,何不当机立断?” 常相知问“怎么断,反戈一击?” 杨家岭说“今天就是天赐良机,通过李伯勇牵线,一切都顺理成章。” 常相知说“兄弟糊涂,你忘了你我还有把柄在松冈的手里啊!”杨家岭说“我的老婆孩子也被方索瓦这小子软噤了。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一点就长期被鬼子掣肘。即便今天无所作为,但是也可以同那边接上线,只要解决家眷问题,一切 ![]() 常相知说“那边?你能担保他们就能容忍我们?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汉奷啊!”杨家岭说“团座难道忘记传单上怎么写的?说我们的第一⾝份都是国中人,只要不做对不起国中人的事,都是同胞。贡献不分大小,抗⽇不分先后啊!”常相知叹道“问题就在这里。松冈狡猾透顶,为了掐断你我后路,每次‘清剿扫 ![]() 杨家岭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正是抗战紧要关头,我们能反戈一击,总比继续当汉奷好。不管是新四军还是央中军,他总不希望我们继续与之为敌吧?如果我们能够在松冈联队闹上一把,带一份厚礼,那就更是将功赎罪了。” 常相知没有马上表态,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没看出名堂,放下望远镜问杨家岭“就算按你说的,那你说说,是投新四军还是投央中军?” 杨家岭说“最好是投新四军。” 常相知有点意外,问道“为什么?” 杨家岭说“一则新四军政策宽大,二则新四军更需要加強抗⽇力量。有这两条,可以确保无虞。再者,新四军讲究信用,把营救家眷的条件提出来,他们会想办法的。” 常相知眼睛落在对面的山上,那里正对着方索瓦即将出现的方向。想了一会儿,常相知说“家岭,今天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兄弟之间瞎扯吧。” 杨家岭说“那当然,兄弟的脑袋也不是铁打的。” 常相知说“我记住了,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总应该⽔到渠成,你我见机行事吧。今天,我们还是先来对付方索瓦。” 杨家岭问“我们怎么行动?” 常相知的脸上浮出笑容,拖长腔调说“隔岸观火可也。” 后来目标就出现了。当方索瓦的马队停止前进并出现分组间隔之后,常相知也愣住了,暗想方索瓦这小子的确不是一般人物,不仅警觉 ![]() ![]() ![]() ![]() 但是,紧接着,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一幕。他们只需要再坚持一会儿,哪怕是一个极小的瞬间——在通常的情形下可以忽略不计的瞬间,而在这里却是至关重要的瞬间,就大功告成了…可是,就在这个瞬间, ![]() ![]() 站在一个超脫的⾼度,常相知比别人更清楚地看见了山坳里最初出现的一幕——方索瓦的第三组马队前蹄差一点儿就进⼊伏击圈了,骤然响起的 ![]() 数⽇后常相知对于自己的听觉仍然坚信不疑。那声音不是来自央中军的伏击阵地,也不是来自新四军的伏击阵地,更不是来自离他不远的李伯勇的阵地,而是来自月亮岭正东方向的无名⾼地。就在方索瓦冲出伏击圈的同时,常相知的望远镜标定了正东无名⾼地的一棵立独树,树下伫立着三个黑⾊的人影。尽管隔着三百多米距离,但常相知还是心惊⾁跳地看清楚了他们是谁。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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