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是林语堂创作的完结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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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风声鹤唳 作者:林语堂 | 书号:42341 时间:2017/10/5 字数:106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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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他们起得很早,在庙门口聚集。向导和两头驴子已站在庙墙下。军官和老彭说话,梅玲和⽟梅走出来,⽟梅一手提她的行李,一手拿自己的铺盖,他们看到梅玲戴着⽑边帽,耳罩低严在双耳后面,不觉笑出声来,她没有化妆,但是⽪肤仍然很光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小孩穿大人的⾐服似的,灰棉袍男女通用,但是她丰満的臋部一看就知道是女人,尤其她又站得直![]() ![]() “我看起来如何?”她微笑着问大家。 “像富家的儿子么?”老彭说“我想你可以混得过去。” ⽟梅忙着把东西放在一头驴背上,她的臂腿都属于乡下劳动妇女的一型,结实、黝黑而硬坚,她帮忙用绳子捆行李,动作也很快。 军官向老彭指引道路:“走山路到夏宮的寿山,别往城市走,一直向东,在大学附近穿过铁路,在码头镇过夜,离开夏宮后,一路都是平地,很好走,这段路⽇本人不多。但是一靠近河西务,就要小心些了。向导会带你去见我们的同志。但是你必须一路和我们自己人在一起。”然后他要向导带回河西务同志的口信。“如果是急信,就接力传回来。”他又说。 “什么接力?”老彭问道。 “我们有一套完整的信差系统。一件消息可在二十四小时內传到五十里,一 ![]() ![]()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家扶梅玲爬到那头没有装货的驴背上。老彭和⽟梅走路,后者带了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她的⾐服和梳子,除了破旧的被褥,这是她唯一的财产了。 他们开始走下了石阶。驴子在路滑的石道上挑路走。梅玲觉得驴背扭来扭去,有些害怕,⾝子愈来愈往前倾,最后整个人趴在驴的双肩上。 “喔,我要摔下来了。”她大叫说。 她穿了腿鞘,不过现在她腿露了出来。 “石头路上驴子不会滑跤的,”老彭说“不过你得往后坐——并且要把⾝子遮好。” 梅玲很不好意思,小心翼翼把棉袍遮好。 道路一山连一山,放眼望去尽是⾼大的山脊,驴夫照例是最好的伙伴,他们快快活活聊天,又能对一切玩笑置之,他们的事业就是赶驴子,赚一顿 ![]() ![]() “西山很大。”梅玲惊叹说。她在平地生长,只见过孤零零的小山。 “你以前没见过大山吗,姑娘?”驴夫问她。 “没有。” 驴夫和向导不觉嘻嘻笑起来。 “你见过大山吗,⽟梅?”梅玲问道。 “还有更大的,在长城附近。” ⽟梅和驴夫一样,现在正得其所哉。她开始把梅玲当做新嘲派的女生学之一,那些人的言语态度她都无法了解,但是第一次携手散步后,她发现梅玲比较像她以前见过的太太姐小们。她羡慕梅玲的毯子、手提箱、梳子和精巧的玩意儿,现在她以⾝边的行李为荣,也以东西的主人为荣。她在驴子⾝旁疾行,专心看护行李,不让东西滑下来,挂在驴子⾝旁的橘红⾊黑条毯子似乎深深 ![]() ![]() “不介意。” “我能了解你,但不能了解她们。她们讲的简直像外国话。我说‘老婆’她们都笑我,我问她们该怎么说,她们说一个人的太太要称为‘ ![]() ![]() 梅玲无法向她说明“封”就是“潘国制度”只说是“保守”或“老派” “那她们为什么不说‘老派’呢?郑大哥和他太太在那儿的时候,我叫他郑大哥,叫他太太郑大嫂,她们说我不应这样叫,要叫他‘同志’。我不明⽩我们农家的话有什么不对。大家都是叔叔、婶婶、大哥、大嫂——全世界都像一家人。郑大嫂走后,我就没有一个人可谈了。我是听你叫那位先生‘彭大叔’,我才敢叫你‘姐小’。” “你知道,”后面的驴夫表示意见说“现在他们叫年轻的女孩子‘先生’。连女人也可以叫‘先生’了。” “我就这么说嘛,”⽟梅又说“我说女孩子‘出嫁’,她们说这样也不对。我说‘杯子破了’,她们说‘杯子被人打破了’。我说杯子破了就是破了嘛,她们说了一些我不懂的话,又说外国人对‘破了’和‘被人打破’分得很清楚,我生气了,就说我何必管外国人说什么呢!我一辈子都说‘杯子破了’,如果她们不喜 ![]() “李姐小说,我应该说‘结婚’。我问她理由,她说现在男女平等,我说‘出嫁’就表示男女不平等,是女人嫁出去,我应该说‘结婚’,表示男女结合。她们之间和我老是谈‘女权’,‘女权’是什么?” “女人的权利——和男人平等。”梅玲解释说。 “她们也这样告诉我,我以为‘拳’是‘拳头’哩,我就说:在乡下,你不必谈起女人的拳头。我们乡下女人的拳头向来很大,可决定我们和男人不平等。”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笑了,包括向导和驴夫,笑得最厉害的是老彭和梅玲。 “你和她们在一起多久了?没来这儿之前你在什么地方?”梅玲问她。 “我们一直跟游击队走,三周前我叔叔才跟孙将军的志愿兵到南部去打仗。我替士兵烧饭、 ![]() “其他女人也跟你在一起?” “那可不?谁还有家,女人既不能留在村子里,而没有女人也就不成家了。⽇本人一来,女人就先走。如果⽇本人过去了,男人就来叫女人回家,如果⽇本兵把家烧了,男人就来参加女人的行列。” “你是说难民还是讲游击队?” “没有不同啦,”⽟梅说“难民和游击队都是被逐出家园的人,如果他们能打仗,就算游击队。他们不想走远,谁不想重返自己的田园呢?有办法的人用武力保卫家乡,妇女和老人都跟他们走,等他们必须逃命,他们就变成难民了…我们怎能生活在如此般的世界里?如果他们回来了,往往发现家园被烧,牛、 ![]() ![]() ![]() ![]() ![]() ![]() ![]() ![]() “嗬!”有一个驴夫说“由这儿到天津,整个乡下都充満我们的自卫团体——我不知道有几万人。有些团体比较大,像孙殿英的游击队,裘 ![]() ![]() ![]() ![]() 现在他们走出一个山头,再度能够看到北平的原野和城墙。天上云层密布,不过远处的城市那一边却有太 ![]() ![]() 梅玲跳下来看手表,才十点钟。⽟梅由驴背上拿出自己的被褥,铺在一块岩石上,对老彭和梅玲说:“老爷、姐小,你们若不嫌脏,就坐在这上面。对你们来说石头是太硬了。” “我们没关系。”老彭说。 ⽟梅失望地收起被褥。 “看那边,”老彭指着城市说“发光的圆屋顶,那就是天坛。” 梅玲坐静着,睁大眼睛看远方。她这样坐了几分钟,直到向导来叫大家出发。 老彭扶她起来,平静地说:“博雅没事啦。” 梅玲抬眼看他,为他已看透自己的心事而发窘。 他们下山后,路很好走,只在通清华的林荫道上看见几个傀儡察警。他们吃了一顿麦饼和面条当午餐,就横过铁路,向通州的方向走。梅玲不时跳下驴背,改用步行。他们来到码头镇一家农舍停下时,天已经黑了。 这是一个游击队领袖的家,他曾在军中当过上尉,大家还叫他“队长”他在河西务战役中断了一条手臂,奉命在家乡地区组织游击队。驴夫把行李卸下,将⽑驴拴在院子里,就到一家店酒去用餐。老彭、梅玲和⽟梅都累了,一锅红糖煮蕃薯也只有饿着的人才能吃得津津有味。主人现在是农夫打扮,人很诚恳,坐下陪他们喝上一杯。他姓上官,是罕有的名姓,他说他是上官云祥将军的亲戚。他谈起附近的情形,对河西务之役津津乐道,那次有两旅国中兵被炮火和炸弹消灭了。美女当前,他似乎比平常更爱讲话。梅玲已经把帽子脫下,乌溜溜的卷发披落肩上,双眼在模糊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惨啊!真惨!”他说。“没看过那一仗的人搞不懂我们怎么那么容易地就失守了。他们应该看看我军的尸体,成百成千堆在河岸上。这种战争还能叫失守吗?我们输了城池,但可没输这一仗。敌人的卡车、坦克和步兵连穿过河西务。我们得坚守河西务,好保卫公路。我们只有两旅人,后援又断了。我们明知会输,还是打下去。敌人轰大炮,铁鸟也在空中飞翔。炮弹太密了,躲都没有用。没有一个人退缩。两个钟头后一旅全军覆没,后来另一旅也完蛋了。如果这还不算打仗,我简直不知道打仗是什么了。你能说我们失守吗?我们的弟兄硬是不肯逃。我从未看过一天死那么多人。冠县也一样。整营人死光了,却没有一个人逃走,真是⾎⾁敌钢铁。你还能说我们军队没有尽力打吗?” 现场并没有人说士兵不尽全力打,但是队长继续反驳他想象中的苛责。 “我们挡住了敌军的侧翼,使涿州的我军能够全安撤退。我昏 ![]() 第三天,向导奉命回去,驴夫也不肯再走了。“河西务是坏地方——⽇本兵太多啦,”有一个驴夫说“我靠这头畜生维生。万一⽇本兵或保安队把它收去,我怎么办呢?我该向谁去讨价钱?”但是老彭答应给驴夫每人五块钱,看在这笔大钱的份上他们同意走到河西务。队长说他们可以在午饭后再出发,而且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竟说要陪他们走。 “你们若有钱,我可以安排保安队一路送你们到天津。”他说。 “怎么可能呢?”梅玲问道。 队长大笑说:“他们只要钱。你们可以搭他们的船直下大运河,不必走路。” “那你又何必亲自来呢?你不能派一个向导跟我们走吗?” “我要去办事。你们若有趣兴,好戏在后头哩。” “你是说打⽇本人?”梅玲问他。 “还有谁呢?”队长怀着⾼兴、不要命的表情,用正要说出大秘密的得意口吻说。“我们要去救几个女人。” “什么女人?” “国中女人哪。还会有谁?离这边三十里有一个村庄。⽇本兵抓了十个女人,用铁线穿住她们的耳朵,排成一串,带出村子。过去在这条路上,村民常玩一种把戏:散漫的⽇本兵会到村子里要女人。村民 ![]() ![]() ![]() 他说话当儿,梅玲的脸⾊红一阵子,⽟梅咒骂说:“鬼子他娘的!” “但是⽇本兵不会再回来吗?”老彭问他。 “会,”队长静静说“他们会烧村子。不过这是战地的生活。你若不杀敌人,敌人就会杀你,到了这一地步,谁还有时间考虑后果呢?” 老彭关心他所照顾的两个女人。 “你们会平安无事,”队长说“场战距村庄有十五里。只需等我们的人回来,听听消息,然后赶快上路。两位姐小应该好好改妆一下。” “我不改妆。”⽟梅说。 午餐后,他们马上出发,穿过无垠的⽟米、小麦田和泥土屋,傍晚到达那个小村子。 四处闹哄哄的,邻近的村庄集结来三百个男人。大家都拿着木 ![]() ![]() ![]() 队长走过街道,民众一阵 ![]() ![]() ![]() 族长年过六十,留着稀疏的⽩胡子。他是地主,也是村里的仲裁者。村里很少人和他没有亲戚关系,他的话就等于法律。今天晚上他宴请敢死队和邻村的长者。打从帝制时代起,他就不曾募集村民打过这样的仗。这有如家族战争的前夕。他来到聚集的院落, ![]() ![]() “罗大哥呢?他怎么不在这呢?” 有人回答说,曾在街上看到他。 “去找他来。” “你最好还是请他来吧。”一个亲戚说。 “好吧,拿我的名帖说我请他来。” 大家告诉老彭,罗大哥是村里的英雄。据说他参加过南到山东,北到蒙古的战役,当兵、当強盗很多回,简直没办法区别他是哪一种人了。在曹锟的时代,他曾通过义和团朋友的推介,在军中教武,至今他还自称为教练。曹锟死后,军队四分五裂,罗大哥变成“红 ![]() ![]() ![]() ![]() 罗大哥不久就出现了,对于这项邀请非常⾼兴。他的外⾐搭在背上,露出光光的 ![]() ![]() ![]() “我没有忘。我看你不在,马上派人找你。” “但是你不需要我啊!⽇本⻳已经困在瓮里了,你有三百人了。去抓瓮中之⻳吗。他们逃得掉吗?你为什么还需要我呢?” “当然需要。”老人说。 “我在街上看到四五十个带大刀的伙伴。⽇本人最多只有五十个。五十把大刀杀五十个⽇本人用得了多少时间?不是只有一对一吗?这样才能过瘾吗?老罗可不过瘾。” 院子里的人大笑。 “⽇本人有手 ![]() ![]() ![]() “不,谢谢你。手 ![]() ![]() “好吧,你跟大刀队去,”队长说“事后我答应送你一把好 ![]() “响尾蛇”听过队长的名声,愿意参加他的队伍,就用绿林英雄的老话说:“好吧,既然上官大哥看得起我,我今天晚上要好好表现一下。”他对族长说:“老伯,准备三斤好酒,我亲自把你侄女带回来给你,否则我就不叫响尾蛇。不过有一个条件,掳来的牛⾁罐头都算我的,我老罗已有三个月没尝到牛⾁了。今晚你烫好三斤酒,天亮前我就把你侄女带回来,这样公平吧?” “如果你带她回来,我可以给你十斤好酒。”老人回答说。 酒菜摆好,老彭、队长和各村长者都在大厅里用饭。年轻人部分在厅內吃,部分在院子里吃,妇人则在厨房里帮忙,屋內充満紧张情绪,亲戚们很少说话,只有各村长者、队长和老彭开口。 “这要看我们用什么战略,”响尾蛇说“敲锣猎虎,还是猫捉老鼠计。有了三百个人,我们可以放火把他们 ![]() “困难的是,”队长说“我们必须救女人。我们用大刀,开 ![]() “这很重要,”一个 ![]() 一个那天曾偷探敌营的十八岁少年说:“士兵都在以前是一所学校的大花园里。我问一个自卫队察警,他说女人锁在那间大房子內。” “救人比杀敌人更重要。”老彭指出说。 女人弄好饭菜也出来站在门边,用心听着。梅玲和一位少女站在一块儿,她⺟亲就是族长的侄女,也在被抓之列。听说送去的女人只有一个闺女,其余都是已婚的妇人。男人的脸⾊都很不耐烦,很紧张。只有响尾蛇喝了老酒,兴⾼采烈的。他用手指敲桌面,开始唱一首北方哀调,是一句描写三国时代关公出奔的戏曲中的片断。 长空里野雁声声啼 一颗心跳到眼角边… 这是京腔,调子很⾼。响尾蛇正在唱英雄关公的曲调。他绷起面孔,眼睛转来转去,自己一面倒酒一面说话,一面断断续续唱着。 “我响尾蛇今晚有机会替家国和村里服务,你们看⽇本兵还逃不逃得掉。我和你们谈一笔生意,今天晚上打完后,舂姑算我的。” “没有人敢和你争。”有人说。 “这才对。没有英雄,就没有美人;没有美人,也就没有英雄。” 大家告诉老彭,舂姑是一个寡妇的女儿。她是送给敌人的女眷中唯一的未嫁姑娘。她们⺟女一起被送去,一方面因为她和男人随便惯了,一方面也因为这次打算用计,她们⺟女自愿前往。她们献出自己来救其他女人,村民对于寡妇⺟女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唱骂曹歌!”有人叫响尾蛇唱,观众一致赞成。他又倒了一杯酒,咳嗽几声,准备唱。 他一开始唱,脸⾊就变了。他是个十分不错的唱戏者,开口骂奷相曹 ![]() 突然他打住说:“不,我不唱这个。” 他的眼睛扫瞄群众。然后他开始唱“四郞探⺟”是叙述一个流离的战士探望久别的⺟亲。大家都坐静着,他唱到“喔,娘!”的时候,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放声大哭,其他人也纷纷落泪。 然后族长起⾝叫大家集合。他转向女人说:“我送他们出发就回来。整夜点着火,把一切准备妥当。叫医生来,整夜在屋內等候。” 老彭要大家从庙里出发。他们分成三组,带 ![]() 队长走上庙宇的台阶,简单指示几个要项: “记住三件事,”他说“第一,要完全肃静。如果我们还没到就被敌人发现,我们就输了。第二,紧跟着自己的队伍。我会作信号,你们再呐喊攻击。第三,协助伤者撤退。混战中若有疑问,就叫‘老乡’,否则你们会杀错自己人。” 天⾊完全暗了,开始飘着细雨。他们等了半个钟头,群众开始不耐烦了,但是队长坚持要等,因为他们得等到半夜敌人 ![]() 那天晚上全村没有一个人觉睡。老彭陪族长和医生坐了一整夜。大家劝梅玲和⽟梅上 ![]() 五更天左右,第一批壮丁回来了,消息在凌晨传遍了全村。他们全⾝ ![]() “怎么样?” “全胜!⽇本兵一个也没逃掉!” “我们的妇女平安吗?” “全部平安,她们随后面的人一起回来。” 然后他们的脸⾊暗下来,说他们村里有两个青年被杀,还有人受伤。 又有一批人慢慢回来,坐在地上。屋里和庭院 ![]() ⽇本人像网中鱼,被逮了个正着。除了卫兵,他们全在一间大宅里呼呼大睡,那儿本是一富人的住宅,后来改作学校。攻击者扑到卫兵⾝上,默默地用大刀杀死他们,然后分几个方向冲进屋里。战斗七八分钟就结束了。很多⽇本兵一醒就被⼲掉了,连摸 ![]() ![]() ![]() 响尾蛇四处搜索,在暗夜里呼叫舂姑。她被找到时,她说一听到 ![]() ![]() ![]() ![]() 另外一个壮丁揷嘴大叫大笑说:“是啊,忽然她骂我们: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你们要来?她说,我可以在里面多杀几个。” 这时候响尾蛇走进族长家,舂姑⺟女跟在后面。他肩膀受伤扎起来,太 ![]() 梅玲好奇地打量舂姑。她是一个年方二十二三岁的少女,面⾊黝黑,不难看,但是只穿了一件破旧的黑⾐,⾐服和手上都沾満鲜⾎。 接着族长的侄女也跟她丈夫进来了。她女儿由厨房里冲出来,伏在⺟亲肩上痛哭。⺟亲 ![]() ![]() “老伯,我的十斤好酒呢?”响尾蛇叫道。 “别担心!有一整罐哩!”老人说。 “就算我现在喝得下整罐,也要请大家。”响尾蛇大吼“记住,我还要牛⾁哩。”遇救的女人被带进屋里,她们说出这几天的遭遇。 “舂姑真勇敢,”其中一个说“她咬了一个⽇本兵。” “她用长柄叉杀掉一个。”响尾蛇说。 “是啊,”那个女人说“不过我是指两天前的一个晚上,有一个⽇本兵叫她替他洗脚的时候。” “怎么不呢?”舂姑说“想想我的心情,我跪在地上端着一盆热⽔,那个⽇本兵大笑。我抬头说:你笑什么?那个⽇本兵用脚踢我的脸。我怒火中烧,我继续帮那老狗洗脚,突然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就弯⾝咬他的小腿,他大叫一声。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不会杀我,我知道,因为他要我陪他觉睡。他们的媳妇在家一定是跪下来替丈夫洗脚,再陪他们上 ![]() 队长带伤患回来,已经天亮了,医生替他们洗伤口,敷上防毒的特殊药石,然后用新鲜的药草扎起来,他开了止⾎和強心的药品给他们。两位死者已经抬回家,大清早外面就听见他们家属的哭嚎。 队长很累,把老彭的事情忘得一⼲二净,老彭则和梅玲、⽟梅一起坐着,分享今夜的恐惧与 ![]() 最后他走向老彭说:“你看见我们的同胞如何自卫了吧。” “万一⽇本人发现是谁⼲的,跑来报复呢?” “那就全看命运了。不过我们今天晚上缴获了不少武器和弹药,还有两 ![]() ![]() 下午队长安排了两头⽑驴和一位向导带他们去杨村,送他们来的驴夫就回去了。 到了杨村,向导替他们找了一条小船,安排自卫队察警的蒸汽艇替他们拖船,老彭付了五十元贿款。那天傍晚就到达天津。 两天后,他们在报上看到他们歇脚的小村被烧的消息,不知道族长一家、响尾蛇及他的心上人舂姑,以及全村村民现在的遭遇如何。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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