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长2/洪放,第八章-闺蜜小说网

书号:42028 时间:2017/9/26 字数:6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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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程一路将鲁胡生找了过来，还有南⽇原来的几个中⾼层管理人员。他让秘书在金凯悦安排了一桌酒席。又让王传珠先过去，说等人到齐了，再通知他。

　　一直坐到十二点十分，程一路才起⾝。一进金凯悦的包间，鲁胡生等一⼲人就站了起来。鲁胡生咋呼着："团长，可是您请客啊，不是专门来批判我们的吧？"

　　"胡生尽是

说，我为什么批判你们？"程一路边⼊席边笑道。

　　鲁胡生坐下了，其他几个人却还站着。程一路说道："都坐啊，今天你们是我程一路的客人。来，坐，坐！就围着这儿坐吧，圆桌是不分主次的。我做东，所以在中间。你们都坐！"说完，他看其他人仍然站着，就起⾝将他们一个个地安排好，然后让服务员上酒。

　　王传珠低声说："程‮记书‬，中午可是噤酒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今天是请南⽇集团的客人，没酒怎么行？何况胡生又是我的老战友，不喝行吗？"又侧头问鲁胡生，"胡生，是不是啊？"

　　"这个当然。只要‮记书‬不怕噤令，我们平头一个，还怕什么？"鲁胡生哈哈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酒一开张，两三杯下去，先前有些拘谨的气氛渐渐放松了。

　　程一路举着杯子，站着说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南⽇。因为南⽇，曾经给我的家庭和孩子帮过忙，这我记得。不能因为蒋和川外逃了，就把整个南⽇集团一

子打死。南⽇曾经为南州经济的发展做过很大的贡献，市委市‮府政‬都记得。今天，南⽇正处在一个转折时期，市委正在考虑，盘活南⽇的资产，重振南⽇。到那个时候，还得依靠在座各位的大力支持。我这杯酒，先敬大家了。"

　　満场没了声音，只有程一路喝酒的滋滋声。待程一路喝完，所有人的杯子也都尽了。

　　鲁胡生脸开始发红，大声说："我先以为这是鸿…鸿什么，什么宴呢？"旁边有人提醒："是鸿门宴。"

　　鲁胡生接着道："管它什么宴，关键是程‮记书‬，老团长的宴。团长，对吧？这就好。刚才团长的话讲得人心里舒服。大家说是吧？"

　　跟随鲁胡生来的人，也都附和。大家一起来敬了程一路副‮记书‬和王传珠副秘书长的酒。王传珠是不沾酒的，程一路有敬必喝，敬酒的频率就越来越⾼。不觉间，五瓶⽩酒底朝天了。

　　王传珠跟了程一路多年，当然知道程一路的酒量，而且，在上面一再重申中餐噤酒的时候，程一路还这样开戒大喝，必定是有他的用意和目的的。因此，他只看着，并没有制止。

　　再开一瓶的时候，程一路发话了："胡生哪，我看你们个个酒量都是不小啊，可是男人的气魄都是不大。除了‮访上‬，大概不太会⼲别的事了吧？"

　　程一路这一问，鲁胡生和其他的人都一时梗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会儿，鲁胡生才道："‮记书‬批评得有道理。可是，除了‮访上‬，我们的钱还会由蒋和川自己送回来不成？"

　　"这当然不会。蒋和川最终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指望他将所有的钱都退回来，绝不可能。说实话，‮府政‬也不可能把这个包袱全部背下去。何况你们集资本⾝也是市场运作的行为，并没有‮府政‬⼲预。"程一路停了一下，望望大家。没有人做声，脸上都是些无奈。他又继续道："我和市委齐鸣‮记书‬汇报过了，也和守舂‮长市‬他们碰了头。南⽇的问题一定要解决，特别是涉及一些因集资而返贫的员工。但是，大规模的全部

解决，是不太可能的。财政担不住啊！这就要请大家理解理解。"

　　"我们也知道‮府政‬的难处，但我们的难处更大。"有人嘀咕道。

　　"这其实也不假，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我们都在困难时期，所以更要互相理解。‮访上‬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但不是最好的方式。到最后，还是要南州市委市‮府政‬来解决问题。"程一路望着一桌子人，"我也在想，怎样较好地解决南⽇的问题？想了几天，结合外地的一些经验。我以为在座的同志们都有责任有义务，来出点子，出计策，把南⽇集团重新发展起来。你们有技术，有管理经验，有市场，又有市委市‮府政‬的支持，怕什么呢？资金问题，我将协商‮行银‬给以帮助。只要重新搞起来了，把管理制度更加规范化，南⽇会重现辉煌的。大家还会为着这些集资，天天‮访上‬吗？我看不会。大家说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关键是资金，不过有程‮记书‬亲自说了，我们信！"鲁胡生对着其他人，问："你们看呢？都说说。"

　　大家一人一句，都说了点意见，其实都和鲁胡生的差不多。一个焦点：钱。重振南⽇，其实也是他们的希望。一个大厂子，好几千万的设备，成天躺在那里，让他们看了也心疼。而且，南⽇化工的产品，市场一直看好。这些人当中，就有原来的市场部经理，只要大家团结了，再造一个新南⽇绝对是行得通的。

　　一想到新南⽇，鲁胡生这些老南⽇的员工，个个都开始‮奋兴‬了。

　　程一路看着，从內心里也感到‮奋兴‬。南⽇蒋和川出事后，程一路就曾想过南⽇的未来。但是，人事一直在调整，连自己的未来也变幻莫测，他哪有心思去过问？现在齐鸣‮记书‬把这担子

过来了，他就想不仅要问，而且要问好。而问好南⽇，关键就是要问好人，问好路子，从

本上去解决问题。他不太赞成方良华秘书长提出的先从财政拿点钱，暂时应付一下的做法。治标不治本，后面的⿇烦更多。

　　大家讨论着，有的已经在开始设想南⽇的未来了。程一路揷话道："如果大家同意，我想在最近就请经委的同志到南⽇去。先开展资产评估，然后通过‮主民‬方式，确定南⽇的‮导领‬层和下一步的发展方案。大家既然没意见，就要多动动脑子，多出出点子。南⽇是你们的，希望能越快恢复越好，越早投产越好。"

　　鲁胡生哈哈大笑着，他这个暴脾气一直没改。笑完说："我们下午就开始筹备，明天就请经委的人进集团吧。"

　　"这个好！我就清楚你们能行！"程一路很⾼兴地举了酒杯，"来，我们再⼲一杯，为着南⽇的未来！"

　　"⼲！"満场的声音都有些

昂。

　　酒喝完后，鲁胡生陪着程一路单独坐了会儿。鲁胡生说："我没料到团长会来这一招。"

　　程一路也眯了眼："没料到？你啊你啊！这么多年了，怎么就知道‮访上‬？‮访上‬能解决问题？糊涂！我最近特地上网查了查国內化工市场的行情，应该说还是比较好的。特别是南⽇，设备都是进口的，有领先的优势。放着这些优势不用，却整天想着‮访上‬，还像话？"

　　鲁胡生的脸因为酒，已经红得看不出再红了。程一路看着他的窘样，也不再说。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出了金凯悦。

　　程一路上车时，鲁胡生上前道："嫂子还好吧？"

　　"好，还好！"程一路边打招呼边关上了车门。

　　程一路没有到市委，而是直接让叶开把他送回了家。他刚要开门，门却开了。

　　"叔，你回来了？"荷花站在门口问。

　　程一路点点头，荷花说："中午正好没事，过来将那些⾐服晾晾，天太嘲。叔，我去泡茶。"

　　"不必了，我要睡会儿。你忙完就自己走吧。"程一路进了房间，他的头有点发昏。最近一段，他感到有些疲乏，尤其是酒后，头容易发昏。"年龄大了，一岁年纪一岁人哪。"程一路边躺下边想。

　　等程一路醒过来的时候，荷花已经走了。⾐服整齐地叠在旁边。闻一闻，有亲切的

光的味道。程一路想起小时候⺟亲在时，常常把家中的被子拿出来在

光下晒，晚上一钻进被窝，

光的味道就袭上来。既暖和，又温馨。又想起张晓⽟。张晓⽟也是喜

晒被子的，不知现在在澳洲，她还保留着这个习惯没有？

　　程一路看看钟，已经快五点了。晚上他还有一个应酬，他让叶开五点半过来，自己就到书房上网。他打开邮箱，想看到张晓⽟的邮件。可是没有，只有程小路的一封信。儿子写道："妈妈正在融⼊澳洲。我很好！"

　　这孩子！程一路看着这简短的信，感到里面的意思很多。儿子很懂事。去年，张晓⽟和她的澳洲外语老师走得有点近，儿子就很快给程一路提醒了，并且一再要求让妈妈回国。儿子对他妈妈说："我一个人行，爸爸更需要你。"而且，他还在信中告诉程一路：时间和空间可以改变一切！何况一个人？

　　程一路知道儿子这话的意思。他是相信张晓⽟的，但是他也相信儿子作为一个正在成长的男人的直觉。他给程小路回了封信，让他照顾好妈妈。"有时间多陪陪妈妈，不然她一个人会寂寞的。"程一路最后写道。

　　发完邮件，程一路心里突然有些忐忑。他想再给张晓⽟写封信，可是时间已到，叶开的车子也已经来了。

　　晚上是一个不得不参加的应酬。赵守舂‮长市‬原来所在的西江市现任‮长市‬，专程赶来看望赵守舂。这‮长市‬姓孙，西江原来的副‮记书‬，听说是赵守舂一手提起来的。齐鸣‮记书‬有事，程一路、方良华和‮府政‬的江方副‮长市‬都过来作陪。

　　程一路因为中午喝了酒，晚上就不太想喝了。一闻到酒味，他的头就觉得疼。赵守舂道："一路‮记书‬怎能不喝？听说你海量。"

　　"那是以前了，现在哪行？中午陪一个外商，招商引资嘛，不喝不行，人都软了。"程一路很是无奈。

　　方良华笑道："一路‮记书‬喝酒来得慢，真让他喝起来了，我们谁都不行。"

　　程一路望望方良华，却没说话。赵守舂先提议大家共同喝了一杯，然后和孙‮长市‬来来往往。这孙‮长市‬也很年轻，一问，比程一路还小一岁。问完，孙‮长市‬道："那我得敬哥哥一杯了。"

　　"我该敬你，你到南州来了嘛。"程一路先喝了。

　　孙‮长市‬带来的几个人，有副‮记书‬，有副‮长市‬，还有好几个局的负责人，一时间你来我往，觥筹

错。程一路虽说没有主动，但酒一杯也没少喝。渐渐地，他感到头疼好些了。也许是⿇木了，酒能让人⿇醉。他用手摸了摸太

⽳，有点发烫。大概是酒多了吧，他想。

　　孙‮长市‬和赵守舂不知不觉地就谈到了西江。赵守舂原来一直在西江工作，对西江的了解远远胜过南州。人在一个地方工作，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一离开，可能就会感到自己有一些东西丢在那里了。无论是好的东西，还是坏的东西，肯定有。这些东西，会在你无意识之间，悄悄地把你拉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去。也许这就叫情感，这就叫眷恋吧！

　　赵守舂问到了很多西江的⼲部。这种谈话，最大的特点就是离不开人，围绕着人谈，是‮员官‬们喜

的话题。

　　孙‮长市‬说："刚刚

通局的凡⽟泉被双规了。"

　　"啊，凡⽟泉。唉，那小子。在我手上的时候还等着提副局长呢？怎么？双规了？"赵守舂似乎有些惊讶。

　　"是啊，昨天的事。听说是在⾼速工程上收了一些钱。"孙‮长市‬道。

　　"糊涂！"赵守舂骂道。

　　一桌子的人都无言，程一路看着气氛凝重，就上来打圆场："来来，喝吧！守舂‮长市‬，我也敬你一杯！"

　　赵守舂端起杯子，猛地喝了，有些情绪地说道："现在这些人不知怎么想？要那么多钱⼲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糊涂啊！那个小凡，我原来是很看重的，年轻，又活络。看现在？唉！小孙哪，我常说我们共产

人，是为老百姓办事的，有工资，有得吃有得喝就够了，你说是不是？"

　　孙‮长市‬立即说："当然是。我一直记着老‮长市‬的教诲。"

　　"说实在话，去年，组织上让我到南州来，我心里也是很有想法的。我在西江⼲得好好的，到南州来收这个烂摊子，又是平调。我怎么可能愿意？可是后来一想，到哪儿都是工作。我都五十多了，能⼲到‮长市‬任上，也算不错了。一路啊，你说是不？"赵守舂拿眼望着程一路。

　　程一路正在想着头疼的事，赵守舂猛一问，赶紧回过神来，说："守舂‮长市‬是有感而发啊，很有教益。"他这话说得圆滑，其实他

本没听清楚刚才赵守舂的那一番话。但这回答却又分明是针对着刚才赵守舂的话的。这也是程一路多年在官场行走练就的本领，人们说有三大语言是‮国中‬最精粹的语言：黑道语言，是一黑到底的语言；相声语言，是一笑到底的语言；而官场语言，则是一悟到底的语言。官场语言关键要悟，所谓言简意赅，既简又赅。

　　西江来的几个，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喝酒好手。不是大斧，也是弯刀。程一路虽然努力地不介⼊，但是还是得左挡大斧，右接弯刀。斧光刀影中，一桌上酒气盎然，程一路竟然有些莫名地‮奋兴‬了。

　　从去年南州官场大地震后，程一路很少再喝多酒。正月送张晓⽟到‮京北‬，见到那么多战友，还有老首长，他也只是喝到了七分意思。中午请南⽇的那帮子人，他大概喝到了六分。按理他是不能再喝的了。但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奋兴‬，开始刺

着他，他产生了喝酒的

望，感觉到了一种燃烧的冲动。

　　酒场因为程一路副‮记书‬的‮奋兴‬，再次掀起了⾼嘲。三轮战罢，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偃旗息鼓了，有的⼲脆"全部退赔"。程一路却愈战愈勇。赵守舂眯着眼睛，一下一下地打着酒嗝，含糊不清地说："小孙，给我上。喝啊！"

　　孙‮长市‬也已到了极限，每喝一口，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在与程一路⼲到第十八杯时，孙‮长市‬站了起来，走路的步子已开始倾斜了。

　　孙‮长市‬走到程一路⾝边："来，来…喝！喝了这杯，再不喝了。好不好…好不好？"

　　"你是客人，当然依你的。喝！"程一路笑道。

　　赵守舂也⾼声地笑起来。笑声中大家不再喝酒。除了程一路还是正正地坐在那里，其余人差不多都是半坐半歪。散了场子，江方提议大家去唱唱歌，这样可以消消酒劲。程一路贴着赵守舂的耳边说："守舂‮长市‬，我得走了。我还有事！"

　　"这…那…那好吧，你走，我们去！"赵守舂晃着步子。

　　叶开的车已在等了，程一路和孙‮长市‬他们打了招呼，上车就走。叶开问："程‮记书‬，酒没问题吧？"

　　"多了，多了。回家休息会儿，就行！"程一路的头又疼了。

　　回到家，叶开不放心，一直把程一路送到

边才离开。他刚躺下，头不仅疼，而且旋转。整个屋子都在动了，他赶紧睁开眼，屋子又定了。他知道这回真的多了，就睁着眼，漫无目的地想一些事情。每一件都是刚想了个开头，立即就断了。许多的事情不断地往一块儿堆积，越堆越多，越积越

了。

　　…不知什么时候，程一路才开始沉沉睡去。在梦中，他梦到⽗亲，⽗亲告诉他：做人，要做个好人；当官，更要当个好官！　WWw.IGmＸS.CｏＭ

闺蜜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秘书长2 作者:洪放	书号:42028 时间:2017/9/26 字数:6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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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程一路将鲁胡生找了过来，还有南⽇原来的几个中⾼层管理人员。他让秘书在金凯悦安排了一桌酒席。又让王传珠先过去，说等人到齐了，再通知他。　　一直坐到十二点十分，程一路才起⾝。一进金凯悦的包间，鲁胡生等一⼲人就站了起来。鲁胡生咋呼着："团长，可是您请客啊，不是专门来批判我们的吧？" 　　"胡生尽是说，我为什么批判你们？"程一路边⼊席边笑道。　　鲁胡生坐下了，其他几个人却还站着。程一路说道："都坐啊，今天你们是我程一路的客人。来，坐，坐！就围着这儿坐吧，圆桌是不分主次的。我做东，所以在中间。你们都坐！"说完，他看其他人仍然站着，就起⾝将他们一个个地安排好，然后让服务员上酒。　　王传珠低声说："程‮记书‬，中午可是噤酒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今天是请南⽇集团的客人，没酒怎么行？何况胡生又是我的老战友，不喝行吗？"又侧头问鲁胡生，"胡生，是不是啊？" 　　"这个当然。只要‮记书‬不怕噤令，我们平头一个，还怕什么？"鲁胡生哈哈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酒一开张，两三杯下去，先前有些拘谨的气氛渐渐放松了。　　程一路举着杯子，站着说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南⽇。因为南⽇，曾经给我的家庭和孩子帮过忙，这我记得。不能因为蒋和川外逃了，就把整个南⽇集团一子打死。南⽇曾经为南州经济的发展做过很大的贡献，市委市‮府政‬都记得。今天，南⽇正处在一个转折时期，市委正在考虑，盘活南⽇的资产，重振南⽇。到那个时候，还得依靠在座各位的大力支持。我这杯酒，先敬大家了。" 　　満场没了声音，只有程一路喝酒的滋滋声。待程一路喝完，所有人的杯子也都尽了。　　鲁胡生脸开始发红，大声说："我先以为这是鸿…鸿什么，什么宴呢？"旁边有人提醒："是鸿门宴。" 　　鲁胡生接着道："管它什么宴，关键是程‮记书‬，老团长的宴。团长，对吧？这就好。刚才团长的话讲得人心里舒服。大家说是吧？" 　　跟随鲁胡生来的人，也都附和。大家一起来敬了程一路副‮记书‬和王传珠副秘书长的酒。王传珠是不沾酒的，程一路有敬必喝，敬酒的频率就越来越⾼。不觉间，五瓶⽩酒底朝天了。　　王传珠跟了程一路多年，当然知道程一路的酒量，而且，在上面一再重申中餐噤酒的时候，程一路还这样开戒大喝，必定是有他的用意和目的的。因此，他只看着，并没有制止。　　再开一瓶的时候，程一路发话了："胡生哪，我看你们个个酒量都是不小啊，可是男人的气魄都是不大。除了‮访上‬，大概不太会⼲别的事了吧？" 　　程一路这一问，鲁胡生和其他的人都一时梗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会儿，鲁胡生才道："‮记书‬批评得有道理。可是，除了‮访上‬，我们的钱还会由蒋和川自己送回来不成？" 　　"这当然不会。蒋和川最终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指望他将所有的钱都退回来，绝不可能。说实话，‮府政‬也不可能把这个包袱全部背下去。何况你们集资本⾝也是市场运作的行为，并没有‮府政‬⼲预。"程一路停了一下，望望大家。没有人做声，脸上都是些无奈。他又继续道："我和市委齐鸣‮记书‬汇报过了，也和守舂‮长市‬他们碰了头。南⽇的问题一定要解决，特别是涉及一些因集资而返贫的员工。但是，大规模的全部解决，是不太可能的。财政担不住啊！这就要请大家理解理解。" 　　"我们也知道‮府政‬的难处，但我们的难处更大。"有人嘀咕道。　　"这其实也不假，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我们都在困难时期，所以更要互相理解。‮访上‬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但不是最好的方式。到最后，还是要南州市委市‮府政‬来解决问题。"程一路望着一桌子人，"我也在想，怎样较好地解决南⽇的问题？想了几天，结合外地的一些经验。我以为在座的同志们都有责任有义务，来出点子，出计策，把南⽇集团重新发展起来。你们有技术，有管理经验，有市场，又有市委市‮府政‬的支持，怕什么呢？资金问题，我将协商‮行银‬给以帮助。只要重新搞起来了，把管理制度更加规范化，南⽇会重现辉煌的。大家还会为着这些集资，天天‮访上‬吗？我看不会。大家说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关键是资金，不过有程‮记书‬亲自说了，我们信！"鲁胡生对着其他人，问："你们看呢？都说说。" 　　大家一人一句，都说了点意见，其实都和鲁胡生的差不多。一个焦点：钱。重振南⽇，其实也是他们的希望。一个大厂子，好几千万的设备，成天躺在那里，让他们看了也心疼。而且，南⽇化工的产品，市场一直看好。这些人当中，就有原来的市场部经理，只要大家团结了，再造一个新南⽇绝对是行得通的。　　一想到新南⽇，鲁胡生这些老南⽇的员工，个个都开始‮奋兴‬了。　　程一路看着，从內心里也感到‮奋兴‬。南⽇蒋和川出事后，程一路就曾想过南⽇的未来。但是，人事一直在调整，连自己的未来也变幻莫测，他哪有心思去过问？现在齐鸣‮记书‬把这担子过来了，他就想不仅要问，而且要问好。而问好南⽇，关键就是要问好人，问好路子，从本上去解决问题。他不太赞成方良华秘书长提出的先从财政拿点钱，暂时应付一下的做法。治标不治本，后面的⿇烦更多。　　大家讨论着，有的已经在开始设想南⽇的未来了。程一路揷话道："如果大家同意，我想在最近就请经委的同志到南⽇去。先开展资产评估，然后通过‮主民‬方式，确定南⽇的‮导领‬层和下一步的发展方案。大家既然没意见，就要多动动脑子，多出出点子。南⽇是你们的，希望能越快恢复越好，越早投产越好。" 　　鲁胡生哈哈大笑着，他这个暴脾气一直没改。笑完说："我们下午就开始筹备，明天就请经委的人进集团吧。" 　　"这个好！我就清楚你们能行！"程一路很⾼兴地举了酒杯，"来，我们再⼲一杯，为着南⽇的未来！" 　　"⼲！"満场的声音都有些昂。　　酒喝完后，鲁胡生陪着程一路单独坐了会儿。鲁胡生说："我没料到团长会来这一招。" 　　程一路也眯了眼："没料到？你啊你啊！这么多年了，怎么就知道‮访上‬？‮访上‬能解决问题？糊涂！我最近特地上网查了查国內化工市场的行情，应该说还是比较好的。特别是南⽇，设备都是进口的，有领先的优势。放着这些优势不用，却整天想着‮访上‬，还像话？" 　　鲁胡生的脸因为酒，已经红得看不出再红了。程一路看着他的窘样，也不再说。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出了金凯悦。　　程一路上车时，鲁胡生上前道："嫂子还好吧？" 　　"好，还好！"程一路边打招呼边关上了车门。　　程一路没有到市委，而是直接让叶开把他送回了家。他刚要开门，门却开了。　　"叔，你回来了？"荷花站在门口问。　　程一路点点头，荷花说："中午正好没事，过来将那些⾐服晾晾，天太嘲。叔，我去泡茶。" 　　"不必了，我要睡会儿。你忙完就自己走吧。"程一路进了房间，他的头有点发昏。最近一段，他感到有些疲乏，尤其是酒后，头容易发昏。"年龄大了，一岁年纪一岁人哪。"程一路边躺下边想。　　等程一路醒过来的时候，荷花已经走了。⾐服整齐地叠在旁边。闻一闻，有亲切的光的味道。程一路想起小时候⺟亲在时，常常把家中的被子拿出来在光下晒，晚上一钻进被窝，光的味道就袭上来。既暖和，又温馨。又想起张晓⽟。张晓⽟也是喜晒被子的，不知现在在澳洲，她还保留着这个习惯没有？　　程一路看看钟，已经快五点了。晚上他还有一个应酬，他让叶开五点半过来，自己就到书房上网。他打开邮箱，想看到张晓⽟的邮件。可是没有，只有程小路的一封信。儿子写道："妈妈正在融⼊澳洲。我很好！" 　　这孩子！程一路看着这简短的信，感到里面的意思很多。儿子很懂事。去年，张晓⽟和她的澳洲外语老师走得有点近，儿子就很快给程一路提醒了，并且一再要求让妈妈回国。儿子对他妈妈说："我一个人行，爸爸更需要你。"而且，他还在信中告诉程一路：时间和空间可以改变一切！何况一个人？　　程一路知道儿子这话的意思。他是相信张晓⽟的，但是他也相信儿子作为一个正在成长的男人的直觉。他给程小路回了封信，让他照顾好妈妈。"有时间多陪陪妈妈，不然她一个人会寂寞的。"程一路最后写道。　　发完邮件，程一路心里突然有些忐忑。他想再给张晓⽟写封信，可是时间已到，叶开的车子也已经来了。　　晚上是一个不得不参加的应酬。赵守舂‮长市‬原来所在的西江市现任‮长市‬，专程赶来看望赵守舂。这‮长市‬姓孙，西江原来的副‮记书‬，听说是赵守舂一手提起来的。齐鸣‮记书‬有事，程一路、方良华和‮府政‬的江方副‮长市‬都过来作陪。　　程一路因为中午喝了酒，晚上就不太想喝了。一闻到酒味，他的头就觉得疼。赵守舂道："一路‮记书‬怎能不喝？听说你海量。" 　　"那是以前了，现在哪行？中午陪一个外商，招商引资嘛，不喝不行，人都软了。"程一路很是无奈。　　方良华笑道："一路‮记书‬喝酒来得慢，真让他喝起来了，我们谁都不行。" 　　程一路望望方良华，却没说话。赵守舂先提议大家共同喝了一杯，然后和孙‮长市‬来来往往。这孙‮长市‬也很年轻，一问，比程一路还小一岁。问完，孙‮长市‬道："那我得敬哥哥一杯了。" 　　"我该敬你，你到南州来了嘛。"程一路先喝了。　　孙‮长市‬带来的几个人，有副‮记书‬，有副‮长市‬，还有好几个局的负责人，一时间你来我往，觥筹错。程一路虽说没有主动，但酒一杯也没少喝。渐渐地，他感到头疼好些了。也许是⿇木了，酒能让人⿇醉。他用手摸了摸太⽳，有点发烫。大概是酒多了吧，他想。　　孙‮长市‬和赵守舂不知不觉地就谈到了西江。赵守舂原来一直在西江工作，对西江的了解远远胜过南州。人在一个地方工作，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一离开，可能就会感到自己有一些东西丢在那里了。无论是好的东西，还是坏的东西，肯定有。这些东西，会在你无意识之间，悄悄地把你拉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去。也许这就叫情感，这就叫眷恋吧！　　赵守舂问到了很多西江的⼲部。这种谈话，最大的特点就是离不开人，围绕着人谈，是‮员官‬们喜的话题。　　孙‮长市‬说："刚刚通局的凡⽟泉被双规了。" 　　"啊，凡⽟泉。唉，那小子。在我手上的时候还等着提副局长呢？怎么？双规了？"赵守舂似乎有些惊讶。　　"是啊，昨天的事。听说是在⾼速工程上收了一些钱。"孙‮长市‬道。　　"糊涂！"赵守舂骂道。　　一桌子的人都无言，程一路看着气氛凝重，就上来打圆场："来来，喝吧！守舂‮长市‬，我也敬你一杯！" 　　赵守舂端起杯子，猛地喝了，有些情绪地说道："现在这些人不知怎么想？要那么多钱⼲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糊涂啊！那个小凡，我原来是很看重的，年轻，又活络。看现在？唉！小孙哪，我常说我们共产人，是为老百姓办事的，有工资，有得吃有得喝就够了，你说是不是？" 　　孙‮长市‬立即说："当然是。我一直记着老‮长市‬的教诲。" 　　"说实在话，去年，组织上让我到南州来，我心里也是很有想法的。我在西江⼲得好好的，到南州来收这个烂摊子，又是平调。我怎么可能愿意？可是后来一想，到哪儿都是工作。我都五十多了，能⼲到‮长市‬任上，也算不错了。一路啊，你说是不？"赵守舂拿眼望着程一路。　　程一路正在想着头疼的事，赵守舂猛一问，赶紧回过神来，说："守舂‮长市‬是有感而发啊，很有教益。"他这话说得圆滑，其实他本没听清楚刚才赵守舂的那一番话。但这回答却又分明是针对着刚才赵守舂的话的。这也是程一路多年在官场行走练就的本领，人们说有三大语言是‮国中‬最精粹的语言：黑道语言，是一黑到底的语言；相声语言，是一笑到底的语言；而官场语言，则是一悟到底的语言。官场语言关键要悟，所谓言简意赅，既简又赅。　　西江来的几个，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喝酒好手。不是大斧，也是弯刀。程一路虽然努力地不介⼊，但是还是得左挡大斧，右接弯刀。斧光刀影中，一桌上酒气盎然，程一路竟然有些莫名地‮奋兴‬了。　　从去年南州官场大地震后，程一路很少再喝多酒。正月送张晓⽟到‮京北‬，见到那么多战友，还有老首长，他也只是喝到了七分意思。中午请南⽇的那帮子人，他大概喝到了六分。按理他是不能再喝的了。但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奋兴‬，开始刺着他，他产生了喝酒的望，感觉到了一种燃烧的冲动。　　酒场因为程一路副‮记书‬的‮奋兴‬，再次掀起了⾼嘲。三轮战罢，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偃旗息鼓了，有的⼲脆"全部退赔"。程一路却愈战愈勇。赵守舂眯着眼睛，一下一下地打着酒嗝，含糊不清地说："小孙，给我上。喝啊！" 　　孙‮长市‬也已到了极限，每喝一口，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在与程一路⼲到第十八杯时，孙‮长市‬站了起来，走路的步子已开始倾斜了。　　孙‮长市‬走到程一路⾝边："来，来…喝！喝了这杯，再不喝了。好不好…好不好？" 　　"你是客人，当然依你的。喝！"程一路笑道。　　赵守舂也⾼声地笑起来。笑声中大家不再喝酒。除了程一路还是正正地坐在那里，其余人差不多都是半坐半歪。散了场子，江方提议大家去唱唱歌，这样可以消消酒劲。程一路贴着赵守舂的耳边说："守舂‮长市‬，我得走了。我还有事！" 　　"这…那…那好吧，你走，我们去！"赵守舂晃着步子。　　叶开的车已在等了，程一路和孙‮长市‬他们打了招呼，上车就走。叶开问："程‮记书‬，酒没问题吧？" 　　"多了，多了。回家休息会儿，就行！"程一路的头又疼了。　　回到家，叶开不放心，一直把程一路送到边才离开。他刚躺下，头不仅疼，而且旋转。整个屋子都在动了，他赶紧睁开眼，屋子又定了。他知道这回真的多了，就睁着眼，漫无目的地想一些事情。每一件都是刚想了个开头，立即就断了。许多的事情不断地往一块儿堆积，越堆越多，越积越了。　　…不知什么时候，程一路才开始沉沉睡去。在梦中，他梦到⽗亲，⽗亲告诉他：做人，要做个好人；当官，更要当个好官！　WWw.IGmＸS.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