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生活是玛格丽特·杜拉斯创作的完结经典名著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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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物质生活 作者:玛格丽特·杜拉斯 | 书号:40591 时间:2017/9/16 字数:114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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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就是家庭寄居的房屋,为让孩子和男人居住其中,专为他们而设把他们维系在一起的地方,是收容他们东奔西闯的所在,消解他们外出冒险的气质,分散他们成年以后出走外逃的心![]() 由女人创造出来供人安居其中的家屋,这就是所谓乌托邦的所在。女人对这样的期求永远是不会拒绝的,就是说,她用意所在即使不是为了她一家的幸福,她也还是要一再求索,她对这一事业的关注仿佛就环绕在求索之上,哪怕事业已经成为一般命题,她也决不肯放弃。女人总是说,对个别人的z福应该了解,但不能轻信。她认为只有如此才能引导自己的孩子去追求生活的幸福境界。引导孩子关注生活,这本是女人、⺟亲的愿望。作为⺟亲,她知道对他人的幸福的关注较之只相信个人幸福对孩子来说危害较少。 在诺弗勒,华常下午开始去厨房准备晚饭。那是在他们外出工作,或是到荷兰⽔塘那里去散步,或者是在房间里觉睡,他们不在的时候,我去做事。这时,住房的底层和花园,就全部属于我了。在生活中每逢这样的时间,我才清晰看到我是多么爱他们,一心只希望他们好。他们走后出现的那种静寂,我永远不会忘记。进⼊这种静寂,如同潜⼊海⽔之下。既是一种幸福,又是置⾝于设想未来那种十分清澈明净的境界,这也是一种思想方式,也许可以说无思想的方式——相去不远——也许这就进⼊写作的境界了。 不能 ![]() 我想购置一处房屋已有很长时间。我从来不曾奢望我可能占有一处新房。在谱弗勒,房子是早在大⾰命前就有的两处农村建房。它差不多已经存在两个多世纪的时间。这事我经常想到。1789年,1870年,它就已经在那里了。在朗布伊埃森林与凡尔赛森林相 ![]() 一年一年过去,女人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些事物,还有,孩子很小,要给他们铺 ![]() 有一些女人就做不到,她们居家无方,处事笨拙,把住房弄得不堪负荷,塞得満満的,她们不知道房屋要打开,向外敞开,她们什么都搞得不对头,什么也做不成,使得住房也难以住下去,无法生活,孩子一到十五岁只想离家出走,就像我们从家里逃出来一样。我们逃走,是因为只有这么一条路,就是⺟亲早已料到的那种出外冒险。 很多女人对这种混 ![]() ![]() ![]() ![]() ![]() ![]() 我固然有所割舍,我也为之十分惋惜。我们一向因为把一生某一段时间空空抛去而感到抱憾。但是若无所弃,不愿割舍,把时间保持下来,也只有加以归整存⼊档案活过一生。许多女人无缘无故把电灯和煤气票发保留达二十年时间,只是为了时间、用途、过去多少岁月保存下来,这样的事是常见的,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个问题我要再说一说。必须反复说一说。一个女人的工作,从起 ![]() 一天上半⽇五个小时,她要给孩子准备早餐,给他们梳洗、穿⾐、清理室內,整理 ![]() 一个家庭的好⺟亲,当她打发她分割零碎不相连贯的时间,这时,对男人来说,却是一片安谧无声的连续时间。 这种安谧无声时间连续实际是作为生活而不是作为生活的一种表征被接受的。在这里,我们就深⼊到事情的深在方面了。 可以说,这种安谧无声的时间由来已久,一向如此,对于女人周围的人来说,甚至变成虽有若无的。我意思是说,女人的辛劳工作对男人仿佛是天空上的雨云,或者是云中降下的雨。这种职能抵于完成正像每天的睡眠所完成的职能一样。男人因此而感到満意,他的家于是宣告一切顺利。中世纪的男人是如此;大⾰命时期的男人是如此,一千九百八十六年的男人,也是如此。 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就是:女人必须牢记,对儿子不能估计过⾼,正像对⽗亲不能过⾼估计一样。对于女人不妨也这样看。女人死了,照样一哭了事。这就意味着,她是无可替代的。 过去的情况就是这样。过去,不论我站在哪一方,不论处在世界历史哪一个世纪,我所见到的女人无不是处在一种深受限制难以忍受的情况下踏在死亡的绳索上跳舞。 现在,不论转向我们这个时代的哪一个方面,我看到的处处都是担任旅游业或行银界各种中介 ![]() ![]() 所以,你看,我写作并无目的。我觉得我写就是因为非写不可。我不是有所为而写。我也不为女人写。我写女人是为了写我,写那个穿贯在多少世纪中的我自己。 我读过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一间自己的房间》,还有米什莱的《女巫》①。 ①弗吉尼亚·伍尔夫(1882-1941)英国女小说家、批评家。米什莱(1789-1974),法国历史学家、作家。 我 ![]() ①M.D.即玛格丽特·杜拉,感叹她与写小说的M.D.已告分立,似乎成了两个人。 房屋的內部。物质的家宅。 我的⺟亲,就是我上的第一个学校。让我们看看她是怎样组织她的几处家宅的。她怎样把它们打扫得一尘不染。是她教育我懂得什么叫清洁。1915年在印度支那,那个有三个孩子的⺟亲,她的出于本 ![]() ![]() 这个女人,我的⺟亲,她的心愿无非是让我们,她的孩子在生活中任何时候,不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发生最最严重的事件,比如战争,都不要陷⼊措手不及的窘境。只要有一个住处,有我们的⺟亲,我们就不会被抛弃,就不会陷于困境。战争,⽔灾,旱灾,孤立无援,这些事都可能发生,但是对我们来说,住房,⺟亲,吃的喝的总是有的。我相信一直到她死,她都在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准备果酱贮存。她还贮砂糖、⼲面条。这是出自 ![]() 大堤那个揷曲①,我⺟亲被骗蒙受极大损失,并且被所有的人抛弃。她在孤立无援情况下把我们抚养成人。她给我们解释说她受骗了。钱被盗走,并被抛弃,因为我们的⽗亲已经死去,没有人来保护她。有一件事她是确知的,那就是我们一家人都被抛弃了。 ①参见作者1950年发表的第三部小说《太平洋大堤》。 ![]() ![]() ![]() 我现在还常常想到我⺟亲在她任职的居民点住过的几处房子,从她的住处去最近一个⽩人居住区,到最近的医生那里去,也要走七小时的路程。在她工作所在地,食物和药品,很是齐备,药粉,消毒药皂,明矾,酸 ![]() ![]() ![]() 当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的⺟亲给我们表演过战争游戏。她拿起一条长 ![]() ![]() 我相信,⺟亲,几乎是在任何场合,在我们孩提时代所有的场合下,在童年期以后,在生活的一切场合,⺟亲所代表的就是狂疯。她始终比可能遇到的怪人、疯人更为奇怪更加狂疯,对我们,她的孩子来说,就是如此。很多人谈到他们的⺟亲,也常说:“我说,我相信,我的⺟亲真是疯了。疯了。”人们在回忆的时候,也不噤为他们的⺟亲大哭,这是很有趣的。 在诺弗勒堡,我在乡下的房子里,曾为家中必备的物品开出一个单子。差不多开出二十五种东西。那个单子一直保存在那里。因为那是亲笔写的。单子上列出的始终保持完备无缺。 在特鲁维尔这里,情况不同,这里是公寓房子。我在那边设想的在这里不适用。但是在诺弗勒的储备永远都在。这就是那个单子: 精盐葱漂⽩ ![]() 胡椒蒜面包洗涤剂(手用) 糖牛 ![]() 咖啡 ![]() ![]() 葡萄酒茶叶金属纱团 马铃薯面粉卫生纸咖啡过滤纸 花⾊⼲面条蛋电灯泡险保丝 米去⽪蕃茄洗⾐肥皂 油耝盐 醋雀巢咖啡 这个单子一直都在,贴在墙上。上面已经都有了,没有再增加其它物品。自从这个单子开出。已经二十年过去了。以后有五、六百种新产品创造出来,可是这个单子一项也没有采纳。 住房分有外部秩序,內部秩序。外部秩序就是对家里可以看到的管理,內部秩序是属于观念方面、情感的承载和与孩子们贴近的那种永恒不变的感情。按照我⺟亲所设想的居家生活,实际就是为我们布置好一处住家。我想不出她会为一个男人或一个情人布置房舍住处。这方面的举措完全与男人不相关。男人可以建筑许多房屋,但不能创造一个家。从 ![]() ![]() 附带说一说,从 ![]() 女人就是家。她过去是,现在仍然是。可能是谁提出这样的问题:男人紧守着家,是不是由女人来担负他呢?我说是。因为在这样的时刻,男人就归属于小孩方面去了,和小孩没有什么不同。 男人的需要像小孩的需要一样。必须给以支援。对女人来说。这同样也是一种赏心乐事。男人自以为是英雄,但始终和小孩子一样。男人喜 ![]() 这种情况由来已久。在孩子小的时候,我到厨房去给他拿东西吃,带他们坐到桌前。吃了一盘,等着还要,我就去做,什么也不想,只觉心喜幸福。很多女人都是这么做的。就像这样,像我一样。当孩子不到十二岁,她们这样做,孩子长大,她们继续这样做。比如意大利女人,在西西里,你可以看到八十岁的女人服侍六十岁的孩子。我亲眼在西西里看到这样的事,看到这样的女人。 一座房子,永远是不够的,我们应该承认这一点,那就像是谁赠送给你一艘游艇、一条船一样。管好一处房屋,不论是动产,不动产,反正为人所居,那确是一件了不起的工作。并非真正完善,在治家中错失百出,为人轻佻,那就是在持家之中对一些损坏不立即进行修缮的女人。对于房屋住处的修理,我是一定要做到底的。我要一直深⼊到细节方面去,读者可能不了解这是为什么。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一说,有许多女人,总是等着有三个电揷座损坏,昅尘器裂开,自来⽔龙头漏⽔,才去叫管子工修理或者另外去买揷座,她们这么办,是不对的。一般来说,是女人没有弄好才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她们“没有时间”可是她们心里却想丈夫应该注意这些事,由此推断她们的不幸原因在丈夫⾝上。这些女人不明⽩,女人 ![]() ![]() ![]() ![]() 有人对我说,男人大多从事繁重工作,在庞大的仓库的工具架前可以看到他们。对这一类事,我不作答。因为繁重工作,那正是男人的体育活动。从办公室出来,伐木,那是一项体育活动,不是工作。一个有中等体力、一般体魄的男人,如果有谁说这种事必须去做,他就会去做。洗盘子,他可以做,跑街采购,他可以做。他认为买了马铃薯回来,他也是英雄,他一向就有这种可怕的倾向。可是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人说我这是夸大其词。人们时时都对我说:我过分夸大了。你认为是那么说的是不是?你说:理想化,说我把女人理想化了。也可能。是谁说的?反正把女人理想化,对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好。. 你可以想一想你对我所说的事情你究竟想要它怎样。因为我是在谈女人的辛劳工作,所以我不得不采用一种不易理解的语言。主要是谈一谈女人,她的居家,女人四周的环境,她为得到福利而进行的 ![]()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毕竟是有差别的,不相同的,⺟亲的⾝份毕竟不是⽗亲的⾝份。女人,处在为⺟的地位,是把她的⾁体都给予她的孩子、几个孩子的,孩子在她⾝上,如同在小山岗上,在一座花园里,她们吃她,在她⾝上拍打,在她⾝上觉睡,她听任呑噬,她常常是怀着孩子睡上一睡。在⽗亲那方面 ![]() 也许女人在她⺟ ![]() ![]() ![]() 也有一些女人,她总要抛弃一些什么。我就抛弃很多。 十五年中,书一出版,我的文稿我就抛弃不要。要追问是为什么,我认为那是为了把罪愆抹去,以便在我自己的眼睛看来罪恶可以减轻一些,让我在我的环境中“好过一些”为的是,作为一个女人,把写作的不正经削弱一些,这种情况差不多有四十年之久了。做⾐服剩余的料子,吃剩下的食物,我要保留,那种东西我不要。十年之中,我把我的手稿一把火烧掉。后来有一天有人对我说:“留下来可以给你的孩子,那时候人家就不知道了。” 是在诺弗勒房子客厅的壁炉里烧的。付之一炬,那是最彻底的销毁。难道我知道我一生中那么早我就成了一个作家?无疑是知道的。那几天过后,那样的情景我都没有忘记。那个地方又变得清清慡慡,洁净如初。房屋內部窗明几净,桌面上光洁可鉴,可供使用,留下的痕迹都揩得不见踪影。 过去,女人保留的东西很多,孩子的玩具,他们的作业,他们最早的作文,她们都保留下来。她们还把孩子幼年时的照片珍蔵起来,那些照片已经发暗,漫漶看不清了,她们还是爱不释手。她们还保留她们少女时穿的⾐裙,结婚时穿的裙衫,橙花花束,但最重要的是那些照片。她们的孩子所不认识的一个世界的照片,只对她们具有价值。 物质财富像嘲⽔一样涌⼊家庭,也许最早导源于巴黎经常滥泛的大倾销、超倾销、出空销售,这已是历时很久的惯例。那种无用之物,夏季滞销秋季减价销售,秋季卖不出去推到冬季出售,女人专买这一类东西,像昅毒上瘾一样,不是因为她们需要。而是因为东西便宜,这一类“疯疯癫癫事”一经进⼊女人家中往往就成了一种秘密约会。她们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一回事…”就像她们讲到某夜同一个不相识的男人在旅馆过夜一样。 几个世纪以前,大多数女人都有两三件短上⾐,一件上装,两条村裙;冬天能穿的都穿在⾝上,夏天一块方巾四个角结一结就是⾐服。她们就携带这些东西外出接受雇用或者出去嫁人。现在女人穿用⾐物比两百年前非多上两百五十倍不可。可是女人居家度⽇那种 ![]() 林中的茅屋想必是牢固的,⾜以抵御豺狼,抵制男人。比如说,这是在1350年。她是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不能再大,在这样的年纪,她难得外出,在城市,有疠疫肆 ![]() 我们的绝望就像一座大森林,我们什么时候才厌弃它?还有暹罗?还有男人,在柴堆上燃起第一把火的男人? 原谅我们经常谈起这一切。 我们就在这里。我们的历史就是在这里形成的。不是在别的地方。我们没有爱人,除非是睡眠中的爱人。我们没有人的 ![]() ![]() 还有一些房屋,建筑十分精良,是经过完善思考,专家事先周密计划,没有任何缺陷。我偶然听说房屋在使用中也有始料不及之处。餐厅是大的,因为在这里接待请来的客人,但是厨房狭小,愈来愈小了。人们通常都在厨房吃饭,所以很挤——一个人走出去,其他的人须起⾝让路,可是这样的厨房仍然不肯放弃。 有人企图让人们不要在厨房吃饭,可是他们还是要聚在厨房里,在这里他们在晚上可以看到所有的人都来,很温暖,⺟亲一边做饭一边谈话,和⺟亲在一起。配膳室,还有制做存放棉制品的地方,都不存在了,这些地方本来是不可代替的,就像宽敞的厨房、庭院都不可缺少一样。 现在,你 ![]() 看到人们注意力这样发展,我真感到厌恶。一般说,现代房屋都缺少这一类房间,主要命题的附项,即厨房、卧室。我是说那些储蔵⽇常用品的房间。有人问:安置熨烫⾐物、储蔵备用品、 ![]() 同样,现代房屋没有给孩子、狗留下可以跑跑、玩游戏的前廊,那里还可以放雨伞、外⾐、书包;不要忘记,前廊是小孩爬爬玩的地方,玩累了,又是躺下觉睡的地方,从那里可以把他们拖上 ![]() 住房一向不给孩子安排一个地方,一直是这样,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就是城堡也是这样。小孩对房屋其实看也不看,但是他们了解,各个角角落落他们比他们的⺟亲还知道得多,小孩总是翻来找去,总在寻找什么。房屋,小孩并不去看它,不去看就像不看自己包容于其中的⾁体外壁一样,他们不看,可是他们什么都清楚。当他们离家远去的时候,他们就要注意看它了。 我不要谈⽔,住房的整洁。住房脏 ![]() ![]() ![]() 有一些厨房看了叫你害怕。令人失望。最糟的就是小孩在污秽中生长。他们一生都会滞留在污秽中走不出来,婴儿不洁,是最最污秽的。 在殖民地,污秽肮脏是致命的,这种污秽招来老鼠,老鼠引发鼠疫。还有匹阿斯特——纸币——导致⿇风病蔓延。 至于我,保持清洁已成了一种 ![]() 在《情人》中,为注意文本中有关洁净的问题我下笔十分踌躇,这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在孩提时代我们在殖民地一直是生活在⽔里的,在河里澡洗,早晚用双耳瓮倾出清⽔冲浴,除非是上街,到处都是打⾚脚,⾚着双脚用大桶⽔和仆役的孩子一起冲洗房间,那无异是仆役的孩子和⽩人的孩子伟大情谊的节⽇。逢到这些⽇子,我的⺟亲 ![]() 最近,人们大概准备把厨房的基地捣碎毁弃——在法国,在诺弗勒,就在这里——准备修建一处辅助市场。房屋在下沉。这本来就是一座老房子,靠近池塘,土地疏松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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