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小品是张贤亮创作的完结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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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边缘小品 作者:张贤亮 | 书号:39101 时间:2017/9/5 字数:6361 |
上一章 给国文的回信 下一章 ( → ) | |
国文: 你给阿桂的信,因提及我的《男人的风格》,阿桂将清样寄给了我,意思是让我们形成一个“三角”的通讯关系,通过对你的《花园街》和我的《风格》的讨论,谈一些创作上的问题。 记得在京北你那间小小的、然而大嫂布置得相当舒服的客厅里,你、我、万隆、良沛,曾谈到以后要少给自己的作品作诠释的话。一个作家,写出一部作品来,世界给他的感受和他对世界的看法,应该都在他这部作品里了,至少是这一部作品应该包容了他的这一部分感受和看法。如果他还有别的感受和别的看法,那么他就应该写出另一部作品来。在这一部文学作品之外,他又不诉诸艺术手段,不通过艺术形象,而用论理的形式来阐述他的这一部分感受和看法,即使不能说这个作家在艺术上低能,也可说他有点唠叨吧。并且,他对自己的作品作理论上的阐明,常常会制约读者对他这部作品的理解,不是加強了他这部文学作品的效果,反而会削弱他这部作品的感染力。所以,这种方法是智者不取的。 你给阿桂的信写得很好,是谈写作《花园街》的契机的,并不是在洋洋大观地阐述《花园街》中的不尽之意。不错,一座建筑物的沿⾰,常会透露出曾居住在这座建筑物中的人物的命运;几易其主的过程,则形成了一段历史,会引起后人的感叹。苏武的“楼成君已去,人事因多乖”辛弃疾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和“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不都是因建筑而启发出的一种命运感么?楼台依在,人事全非;但也有这样的情形:虽然人事全非,可是后住者还是在重复前一家屋主的命运。这里,人物变了,但情节相同,仍然是那出悲剧,此事也是常见的,比如,过去不有一座“十三号凶宅”么?然而,在我们现在,时代毕竟不同了,新的悲剧有着乐观主义的背景和⾊调,最终会显现出一片令人鼓舞的曙光。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作家比古人幸运的地方。 程乃珊的《蓝屋》我也读过,艺术上虽略嫌耝糙一些,我还是很喜 ![]() 我是这样想的,对你我这样历经坎坷,命运多蹇的人来说,即使你在贵州的“群专队”里,我在宁夏的劳教农场里,也都在思虑着家国的命运。痛苦的生活清楚地告诉了我们,我们个人的命运是和家国的命运紧密相联的。在这种心情中,不要说两个姑娘那番有点令人心酸的对话,就是看到两条狗打架。我们也会联想到社会问题上去。这样,在三中全会以后,我们当然会如你所说的“为立志改⾰的斗士们唱一支赞歌,使更多的人来关心、支持这场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改⾰”了。 不改⾰,国中便没有出路,不改⾰, ![]() 我写着写着就扯到政治上去了,现在让我再回到具体作品上来吧。 你前些⽇子给我的信里曾说,我的《风格》和你的《花园街》有奇异的相似之处,如果有人愿意从比较文学的角度来研究这一现象,倒是个有意思的事情。我也有同感。如果有人愿意这样做,我这里还可以提供一点第一手资料。许多文学爱好者,尤其是青年人,总以为我们“作家”在一起的时候,谈的一定是各自的创作构思,讨论的是文学上的深奥问题,什么意识流呀,现代派呀,魔幻现实主义呀等等。殊不知我们是俗而又俗的人,烟火气重得很,満嘴柴米油盐酱醋茶,有时,互相戏谑和恶作剧起来,比有些小青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我,那时都知道每人手头正在写一部长篇,而见面的时候,却如饿鬼投胎一般只想着吃(比如,大嫂每次都要拼命留我吃饭。仿佛我老是非常地饿),要不,就想着怎样敲没有家累负担的良沛一顿竹杠。我们都没有谈过《花园街五号》和《男人的风格》。但发表出来以后,竟发现我们书中的主导精神完全相同,人物的 ![]() 有人说,你的刘钊和我的陈抱帖都有着很浓的理想主义⾊彩。不知你怎么想,我是承认的。文学,如果没有理想主义的⾊彩,没有理想主义的光辉,文学便不成其为文学了。黑格尔曾这样说:“艺术把现象的实真內容从这个肮脏、短命的世界的纯粹外表和欺骗中解放出来,并且赋予它们一种更⾼的来源于精神的现实 ![]() ![]() ![]() ![]() 《风格》发表以后。看到一些评论。在肯定这部作品的同时,许多同志又有“理念大于形象”的感受。这种批评完全是善意的、诚恳的,我迄今所看到的此类意见,都表现了评论家对作者爱护和从严要求的拳拳之心。这是我在今后创作中应该注意的。但是,我心底里也有些不同认识。不知你认为如何;我认为,只要作者不在小说中直接发表议论,而是以书中人物的口来发表适合这个人物 ![]() ![]() 值得我欣慰的是,我三年前写的《龙种》中龙种提出的农场改⾰方案,在当时看来还不过是书中人物的设想,是文学语言,是塑造人物的一个手段。而前几天宁夏农垦工作会议讨论的结果竟完全和这个文学形象的文学语言一致;固定工资要取消了,联产计酬也过时了,已经提出了最终要过渡到农业工人试办家庭农场。当然,这并不是农垦工作者看了小说《龙种》或电影《龙种》的缘故,我还不至于说出这样浅薄的笑话。我只是说,我们塑造的人物(其中包括他的理念),毕竟是有他的现实 ![]() 说到艺术 ![]() 据说,现在有一种说法:要想写出可以传世的作品,艺术 ![]() ![]() ![]() 许多好心的朋友(决非赞同寻找和表现自我之辈),都希望我提⾼作品的艺术质量。我常常也为之苦恼。艺术是无止境的,⾼峰之外有⾼峰;小说艺术的提⾼,又不是在小说艺术之內翻花样,却要在小说之外的各门艺术和生活的多方面感受中去寻求,不是短期的进修能够立竿见影的。关于这个问题,我在《写小说的辩证法》(《小说家》一九八三年第三期)中已谈过。有时,我会冒出很沉重的力不从心的悲哀。我想,我们这一代中青年作家的艺术功力,虽然彼此相较而言有⾼低之分,而从整体上说,可能也就如此了吧。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外国作家在纯艺术的领域里作更广更深的开掘的时候,我们却手拿着铁锹修地球哩。直到现在,我写作的案头还离不开《现代汉语词典》,可是这能怪我过去偷懒,荒废了二十年的时间么? 但是,在我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时,我也并不气馁。我看过一些欧美、包括苏联作家在六十年代、七十年写代的小说,当然,其中有不少优秀之作,可是,大部分作品除了在寻找自我和表现自我上有些新花样外,对人生的思考、对历史的探索、对社会生活和反映也不过平平,只是形式上给人一种新奇感罢了。我们修了二十二年地球,放下铁锹就能写书,如不妄自菲薄的话,我们写的东西至少不比他们逊⾊多少。这难道还不够使我们引以自豪吗? 然而,我们现在凭的什么在写小说的呢?艺术功力上,我们应该承认我们较差,很难凭借;我们凭的就是我们自⾝生活的积累和对人生、历史和社会现实的思考。在一定意义上说,生活积累与对人生、历史、社会现实的思考就是艺术的基础。我大胆地概括成这样一个公式:艺术上的⾼度和描写生活与人物的深度成正比。 所以,我给我自己规定了这样的任务:我不追求艺术的永恒,我只追求我现在生活于其中的一瞬间的现实 ![]() ![]() 《花园街》和《风格》,在艺术上,当然绝谈不上完美精致。相反,恐怕它们还不过是⽑坯,都有许多应该再加工之处。但是,至少,它们表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国中人的 ![]() ![]() ![]() 而国中这一瞬间的现实,其“实真內容”只能是社会主义改⾰。 我常常想着我作为一个作家的使命应该是什么。说作家是灵魂的工程师,我实在愧不敢当。一个 ![]() ![]() 从文学,也即我们所从事的专业来说,我们总算忝列于现实主义作家之末。而现实主义方法已经规定我们应该从非本质 ![]() ![]() ![]() ![]() ![]() 这样看来,作为一个当代国中作家,首先应该是~个社会主义改⾰者。我们自⾝具有变⾰现实的参与意识,我们的作品才有力量。如若我们自⾝缺乏变⾰现实的趣兴,远离亿万人的社会实践,我们就等于自己扼杀了自己的艺术生命。我们也就不能再从事这种职业了。 最近,我更深切地认识到这一点。在 ![]() ![]() 当然,我们以社会主义改⾰者要求自己,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写改⾰者。这是不言而喻的。程乃珊可以写《蓝屋》,铁凝可以写《没有钮扣的红衬衫》,我也可以写将在《十月》第二期发表的《绿化树》。 《绿化树》出来后,你一定要“拜读”我等着读你的《三月柳》。 再见! 贤亮 1984。1。3夜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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