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蒜薹之歌是莫言创作的完结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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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天堂蒜薹之歌 作者:莫言 | 书号:38650 时间:2017/8/16 字数:103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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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俺是反⾰命您⾎口噴人 俺张扣素来是守法公民 共产 ![]() 难道还怕老百姓开口说话 ——张扣收审后对审讯者演唱歌词断章 一 早晨,监室门打开,进来两个府政,一男一女,男的很面 ![]() 给你理发,一号。 死囚——一号——翻弄着眼珠,瞪着胖女人。他把手铐和脚镣上的链条弄得哗啦啦响。 胖女人对着死囚笑。她的眼眯成一条 ![]() ![]() ![]() 男府政从门外搬进来一只方凳,摆在监室正中。女府政打开木箱,先拿出一块油渍模糊的披巾,波波地抖一阵。过来呀。她说。她嗓音轻柔,十分美妙,⾼羊听后心 ![]() 死囚正端坐着不动。男府政过去把他拎起来。他固执地往下坠着,说: 我不剃!我不剃! 你简直是不知好歹!男府政揪着死囚的头发说,狗⽑这般长了,还不理? 这句话非常耳 ![]() 你他妈的是狗⽑!死囚骂着男府政。 男府政笑着,拍拍死囚的脖颈,说: 不是狗⽑,是人⽑,好了,剃去吧! 死囚坐在凳子上,女府政把那块披巾蒙在他 ![]() ![]() ![]() ⾼羊呆呆地望着那女府政,连眼珠都不眨动。男府政说:九号,你想吃人?他又对女府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说:郭大姐,你注意点。女府政泰然自若地看看⾼羊,说:贼眼灼灼!过来坐下。 ⾼羊坐在凳子上,女府政的香味令他忘掉脚上的肿痛。女府政把沾着一层头发渣子的披巾结扎在他脖子上。女府政松软温暖的⽪肤轻轻磨擦着他的脊背,⾝体被如痴如醉的感觉庒缩得很小。女府政弹了一下他的脖子,说:抬起头来!他顺从地抬起头。推子的铁齿拱着他的头发,⿇酥酥的电流穿贯全⾝。他的眼前花儿草儿跳跃,耳朵里鸟儿啼叫,他想:这么⾼级的女人给我剃过头,死了也知⾜了。 起来吧,你还坐着⼲什么?女府政说。 他如梦初醒,站起来。 男府政说:把头发渣子扫出去。 他把头发渣子扫起来,盛到一个铁⽪簸箕里。 男府政说:倒出去。 他端着头发渣子走出监室,男府政跟在⾝后,看着他把头发渣子倒进走廊里放着的竹筐里,筐里有半筐头发渣,灰的、⽩的、黑的、⻩的。 他走回监室,看到那个⻩脸的死囚用戴着镣铐的双手揪住了女府政的 ![]() ![]() ![]() ![]() 男府政走上去,在死囚的庇股上踹了一脚,骂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 死到临头还想三想四!女府政说。 第二天早晨,一位男府政陪同着一位枯瘦的厨子,走进了死囚牢。 府政说:一号,你想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告诉孙师傅。 死囚愣了愣,说: 我不服气,你们这些八王蛋,吃柿子专拣软的捏。要是俺该 ![]() ![]() 府政说:你的上诉已经驳回,维持原判。 死囚的头无精打采地耷拉下了。 府政说:行啦,别胡思 ![]() 老孙师傅说:伙计,说吧,死了也要落个 ![]() ![]() 死囚长叹一声,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散漫,脸上闪烁着 ![]() 他说:俺想吃红烧猪⾁。 好,红烧猪⾁。老孙师傅说。 要加上土⾖,⾁要肥! 好,土⾖烧猪⾁,要肥⾁。老孙师傅说,想想,还吃点什么? 死囚犯眯 ![]() 想吧想吧,老孙师傅说,别不好意思,别舍不得,不要你花钱。 死囚犯一歪嘴,眼泪扑簌簌滚下来。他说: 俺想吃单饼,用鏊子烙的,还想吃大葱,还想吃…⾖瓣酱… 别的不要了?老孙师傅问。 不要了…死囚犯温顺地说,老师傅,给您添⿇烦啦… 这是我的工作。老孙师傅说,你等着吧,一会儿就送来。 府政和孙师傅走了。 死囚趴在 ![]() ![]() 大哥,别难受了。想开点吧! 死囚翻⾝起来,一把攥住⾼羊的手。⾼羊大吃一惊,正 ![]() ![]() 我一定去看看大爷。⾼羊说。 孙师傅送来了一钵子土⾖烧猪⾁,一捆剥了⽪的大葱,一碗⻩⾖瓣酱,一摞单饼,还有半瓶子烧酒。 一位男府政替死囚开了手铐,然后提着手铐,按着 ![]() ![]() 死囚跪在酒饭面前,手哆嗦着,倒了一盅酒,仰脖灌下去,叫了一声爹,已是泣不成声。 二 死囚被押走时,回头对着⾼羊笑了笑。这笑容像刀子一样把⾼羊的心扎痛了。 九号,出来!一位男府政打开监室,喊。 ⾼羊吓得心惊⾁跳,一股热尿打 ![]() ![]() 府政,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俺吃屎喝尿都行,别 ![]() 男府政愣了愣,说: 谁要 ![]() 不 ![]() 家国哪有那么多弹子浪费?走吧,好事,你老婆看你来啦。 ⾼羊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蹦出监室。府政把⻩铜手铐套在他手脖子上,他说: 府政,俺保证不跑,别给俺上铐啦,省得俺老婆看了难受。 府政说:这是规矩! 俺不跑还不中?您看看我的脚,化脓了,叫俺跑也跑不动。 少啰嗦。男府政说,这就照顾你了,本来,犯人未判决之前是不准家属探望的。 男府政把他带到一间空屋门口,说: 进去吧,二十分钟! ⾼羊犹犹豫豫地推开门,看到老婆抱着孩子坐在一 ![]() 他老婆猛地站起来,克搐克搐脸,括约括约嘴,呜呜地哭起来。 他双手扶着门框,想说话,咽喉被一团热物堵住,就跟几天前被锁在槐树上看到杏花在槐林里挣扎时的滋味一样。 爹!杏花奓煞着胳膊,摸索过来,爹,是俺爹吗? 三 老婆把一捆蒜薹放在⽑驴车上,捂着肚子弯下 ![]() 怎么,你要生?⾼羊惊慌不安地问。 老婆说:她爹,我试着不好,八成是要生… 你不能晚两天,等卖完了蒜薹再生!⾼羊不満地嘟哝着,早两天也好,晚两天也好,偏赶在这个时候! 她爹,别埋怨我了…我也不愿这个时候生…要是泡屎,我咬咬牙也能憋住…老婆手扶着车杆,脸上沁出了汗珠。 好吧,生就生吧。⾼羊问,去叫来庆云? 不要叫她…老婆摆着手说,她技术不好,要钱还多,我估摸着,去医院生…能生个儿子… ⾼羊说:要是能生个儿子,我买只老⺟ ![]() 我背你去? 不用…你扶着我走…老婆趴在地上说。 用车拉着你去。⾼羊把装到车上的蒜薹卸下来。把车拖出大门,套上⽑驴,进屋拿了一条被子,垫在车厢里。 还要准备什么东西? 拿两卷纸…俺准备好了…在炕头上的蓝包袱里。 杏花醒了,在屋子里⾼叫着。⾼羊走进屋子,说: 杏花,我和你娘给你去拾个小弟弟,你好好觉睡。 到哪里去拾? 到草窠里去拾。 我也去… 小孩不能去,小孩一去就拾不到了。 月亮还没出来,他赶着驴车,颠颠簸簸过了石桥,老婆在车上呻昑着。他有些心烦。有些拉着蒜薹的车沿着柏油马路奔县城的方向去了。他说: 你哼哼什么?养孩子又不是长病。 老婆顿时不哼哼了。车厢里有股子蒜薹味,也有老婆的汗酸味。 乡卫生院坐落在田野里,后面是一片坟墓,东边是一片⽟米,西边是一片红薯,南边是刚拔了薹的蒜地。他把驴车赶进卫生院,停住,找到妇产科。妇产科只有一间房。他刚要抬手敲门,胳膊被一个人拉住了。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脸,他听到那人说:里边正在生孩子,别敲!那人嗓音浑厚,嘴巴里叼着一支烟,一点火星在他模模糊糊的脸上闪烁着,烟味很香。 俺老婆也要生孩子。⾼羊说。 排着队吧。那人说。 生孩子也要排队? ⼲什么不要排队?那人冷冷地反问。 ⾼羊看到妇产科门前的空地上,已有了两辆牛车,一辆马车,还有一辆手推车,车梁上搭着的也许是条毯子。 屋里生孩子的是你老婆? 唔。 怎么没动静? 动静过去啦。 生了个什么? 还不知道呢?那男人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到门 ![]() ⾼羊走回大门口,把驴车赶过来。 月亮上来了,暗红⾊,边缘混浊不清。院子里有了些亮⾊,沿墙种植的洋金花开得正盛,影影绰绰的花朵像一簇簇⽩⾊的蛾子。花的药香味与厕所里的粪便味斗争着,此起彼伏。他将自家的车与那三辆车并排起来。那三辆车上都躺着或是卧着大肚子女人,车旁都站着个男人。 月光渐渐⽩了,车和人也渐渐清楚起来。两头牛回嚼着,牛 ![]() ![]() 你别嚎了,别嚎了,叫人笑话咱。 妇产科的门开了,吧嗒一声响,门上檐下的一盏电灯亮了,灯下站着一个穿⽩⾐的医生。她戴着一副装到胳膊肘子的胶⽪手套,手套上 ![]() ![]() 医生…是个什么? 医生咕嘟着嘴说:小嫚! 那男人听说是个小嫚,⾝体晃了晃,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后脑勺子碰到一块瓦片上,发出啪嚓一声响,大概连瓦片都砸碎了。 医生说:你这是⼲什么?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嘛!没有女的,你们这些男的是从石头 ![]() 那男人慢慢坐起来,愣了一会儿,便像个娘儿们一样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数落: 周金花,周金花,你这个无用的,你算把俺杀利索啦… 屋里有个女人哭起来,⾼羊猜到她就是周金花。他纳闷着:怎么听不到小孩的哭声呢?是不是被周金花捏死了呢? 医生说:你快起来,把你老婆和你的孩子弄出来,后边还有这么多要生的呢! 那男人爬起来,歪歪斜斜地走进妇产科。隔了一会儿,他抱着个包裹走出来,站在门口,对医生说: 大夫,有没有要女孩的,您给俺找个主吧! 医生生气地说:你死了这条心吧,抱回去养着,养到十八岁,能卖一万块钱。 那男人的⾝后跌出一个中年妇女来,头发 ![]() 那男人把包裹着的孩子递给老婆,转⾝推过车子来,让老婆坐上去。另一边拴上个粪筐子,筐子里盛着一筐黑土。男人把车挂到脖子上,往前推了几步,车子歪倒,老婆抱着孩子跌下来。这一跌之后,老婆哭,孩子哭泣,男人也哭。 ⾼羊叹气,旁边的男人也叹气。 医生走过来,问:怎么又多了一辆车? ⾼羊慌忙说:医生,俺老婆要生孩子。 医生抬腕看到手套,扯下手套看手表,说: 行了,今黑夜甭合眼了。 什么时候发作的?医生问。 大概…有吃顿饭的工夫了吧… 那还早着呢?等着吧。 灯光照过来,月光照下来,灯月 ![]() 你轻点叫唤,越叫唤越痛!你看看人家,都闭着嘴不吱声,就你能吆喝。初生吗? 站在车辕旁的小个子男人替老婆回答: 三胎。 医生更加不満意地说: 三胎了,还吆喝什么!又不是初产妇。你⾝子怎么这股子臭味?是不是屙下了?要不就是有狐臊! 那产妇被医生给训得不叫了。 医生说:来医院前该弄点⽔洗洗! 小个子男人说:对不起您医生,这两天,光顾拔蒜薹了…忙…孩子又多… 那就少养一个吧!医生说。 两个都是嫚…小个子男人说,庄户地里,没个儿不行,闺女大了,就是人家的人,不中用,沉活⼲不动。再说,没有儿,要受人欺侮,还让人笑话… 你要能养出个女儿来像慈禧太后一样,我看比一万个儿子也強。医生说。 医生,你逗俺耍呢!小个子男人说,俺两口子这样的,鳖头癞相,养出来孩子不瘸不瞎,不聋不哑,就是天照应,哪敢指望生龙生凤呢? 医生说:那也不一定,破茧出彩蛾,没准你老婆能生出个家国主席呢! 就她那模样,还能生家国主席,生个不缺鼻子不少眼的儿子,我就磕头不歇息了!小个子男人说。 马车上的女人双手按住车厢板,支着锅跪起来,骂说: 就他娘的你模样好!你不撒泡尿照照!耗子眼,蛤蟆嘴,驴耳朵,知了⻳ ![]() 小个子男人嘻嘻地笑起来,说: 俺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 狗庇!女人说,年轻时你也是狗脸猪头,武大郞转世! 众人都笑起来。医生笑得最响,嘴巴张大,能塞进去个苹果。野地里洋溢着 ![]() 走吧,轮到你生了!医生对马车上的女人说。 小个子男人把女人从车上拖下来,女人哎哎哟哟地叫着,男人推推她的头,说: 别叫唤了,一胎痛,二胎顺,三胎跟拉泡厚屎差不多。 女人抬起手在男人脸上抓了一把,骂道: 放你娘的酸辣庇,不养孩子不知道肚子痛…哎哟俺的亲娘哩… 医生说:你们真是一对活宝贝,恩爱夫 ![]() 疤眼子嫁兔 ![]() ![]() 医生放那女人进了妇产科,傍着门边,对那男人说: 你在外边等着吧! 小个子男人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回到车边,支起笸箩,给小⽩马拌上草料。小⽩马噴着响鼻,咯嘣咯嘣吃草。 四个男人凑到一起,小个子男人掏出一包烟,分给众人菗。⾼羊不会菗烟也接过一支。烟雾呛得他咳嗽。小个子男人问: 大哥,您是哪村的? 就是南边那个村的。 您村里有家姓方的? 有一家。 他家里那个闺女不是个东西!小个子男人愤愤不平地说。 你是说金菊呀,她是个 ![]() 你少说话!⾼羊的老婆说。 还 ![]() ⾼羊说:金菊也 ![]() 小个子男人忧心忡忡地说: 这世道成了什么样子了?闺女自己找婆家。 牛车旁那个脸相年轻,満头⽩发的男人说: 看电影学坏了,现如今的电影尽教着年轻人耍流氓。 曹文也是痴,又一个男人说,有那么个当官的好舅架着,还愁个老婆?不值得去发疯。 女人太少了,十七八岁就有了主。⽩发男人说,你们说,女人都哪儿去啦?光看到一群群的男光 ![]() ![]() ⾼羊咳嗽一声,心里恨这个⽩发男人。他冷冷地说: 人不能笑话人,孩子在娘肚里装着,不生出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没准是个双头怪。 ⽩发男人并没听出⾼羊的意思来,他继续说,既像问自己,又像问别人: 女人都哪里去了?都进了城?城里男人也不喜找乡下女人。也是怪,家里养头牛,养匹马,下崽下驹,一掀尾巴是个⺟的,就 ![]() ![]() 妇产科里传出婴儿的哭叫声,喂马的小个子男人犹犹豫豫地朝前走,腿双似有千斤重。 医生推开门说:小个子,你老婆给你生了个公子。 小个子男人⾝⾼增长了两寸,快步走进产房,抱出孩子来,放在车厢里,叮嘱⽩发男人: 兄弟,给俺看住马,别让它 ![]() ⾼羊听到车上女人们的话: 人家可算扒着人参啦! 在男人面前也能直起 ![]() 小个子男人弯着 ![]() 女人躺在车厢里,说: 你说话要算数。 小个子男人说:算数!算数! 给我买件尼龙褂子! 买尼龙褂子,要双排铁扣子的。 给我买双尼龙袜子。 买两双,一双红的,一双绿的。 小个子男人收起草料笸箩,拿着鞭,把车调出去。他的车横在牛头驴头面前,⽩马的⾝上泛着烂银般的光辉。他吆住马,把那盒烟拿出来,散给三个男人。⾼羊说: 我不会菗,⽩蹋糟一 ![]() 小个子男人响亮地说:菗吧菗吧,不就是一支烟嘛,兄弟心里 ![]() ![]() ![]() ![]() ⽩头发男人的老婆进了妇产科。小个子男人说: 各位大哥,你们都是男孩,生孩子就像海里过⻩花鱼一样,一批一批的。我敢担保,今晚上都是男孩。咱这四个男孩可是同年同月同⽇生,长大了让他们拜⼲兄弟! 小个子男人在地上打了一记响鞭,⾼声吆喝着马,兴⾼采烈地跑了。马蹄嗒嗒,消逝在朦朦月⾊之中。 ⽩头发男人的老婆生了个女孩。 另一个男人的老婆生了个怪胎。 ⾼羊把老婆送进妇产科后,独自一人在卫生院的院子里徘徊着。月亮已转到当头,⽩光灿灿,照在那些洋金花上。老婆牙关很紧,产房里鸦雀无声,只剩下驴车和他,他心里很空虚,便向那些洁⽩的洋金花走去。 他怔怔地站在它们面前,嗅着它们奇怪的香气,看着它们翩翩 ![]() ![]() 黎明时分,老婆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娘。美中不⾜的是,这孩子的脚上有十二 ![]() 孩子他娘,你应该 ![]() 四 他说:我犯了罪,对不起你们。 老婆叹息一声,说:别说了,又不是你一个人,方家四婶那么大年纪了,也给捕来了,比比她,咱还好。 孩子哭起来,老婆撩起⾐襟,把 ![]() 他想了想说:就叫守法吧。咱这孩子,也不敢指望他当什么大官,老老实实地当个守法的农民吧! 杏花摸着⾼羊的胳膊,摸到了手铐,她问: 这是什么?爹? ⾼羊站起来,说: 什么都不是。 男孩噙着 ![]() ![]() ![]() 快穿上吧,你⾚⾝露体地被抓走了,俺心里惦挂着,想给你送⾐裳,又不知往哪里送,前⽇托人打听,知道你们关在这里。昨天俺就来了,在外边等了一宿。今早上碰到一个好心的闺女,她帮俺走了后门,才见上你。 你们走来的?⾼羊问。 走了有五里路,就碰上了好人。你猜是谁?咱去乡里生孩子那天夜里,不是有一个小个子大哥吗?他赶着马车进城拉氨⽔,把俺娘们顺便捎来了。 这些新⾐裳,是你买的?哪里来的钱?⾼羊问。 俺把蒜头卖了。老婆说,你就别挂念家里啦,咱既然犯了,就得伏法,府政叫怎么着就怎么着。家里的事有我,杏花也能帮我看孩子。你被抓走后,有什么活儿,邻亲家百都来帮忙,弄得我倒不好意思了。 ⾼羊问:⾼马呢?那天他跳墙跑了。 老婆说: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四婶——金菊死啦! 怎么死的? 上吊死的…可怜人哪!満腿是⾎,她都发作了,可怜那个没见天的孩子…在娘肚里 ![]() ⾼马知道了? ⾼马给金菊正办着丧事,被安公局抓走了。 ⾼羊说:可惜了一个好闺女,那天下午她还给四婶去送西瓜来着。 别说人家的事了,我还给你带了吃食来。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一堆煮 ![]() ![]() 他拿起两个 ![]() 爹,你吃吧,俺不吃。 老婆把一个剥⽪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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