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天倾是马舸创作的完结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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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以待天倾 作者:马舸 | 书号:2135 时间:2016/10/5 字数:209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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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僧落⼊洞中,初时哭个不止,待听⾝旁这人与慧宁一问一答,说得玄之又玄,不由起了好奇之心,倒忘了悚然流涕。 他在黑暗处坐得稍久,渐渐适应了洞中黑暗,隐隐约约,已能看清⾝旁这人大致轮廓。只见他头发好长, ![]() 那小僧有心开口,怎奈这人时而斥骂,时而讲解,哪容人揷进支言片语?当下只得呆坐一旁,愣愣地出神:“我这般困在下面,无⽔无食,不出几⽇便饿死了。我自小无⽗无⺟,寺中也没人疼我怜我,等到死后,还要变成一堆⽩骨,葬在这黑洞之中。”又不噤自伤自怜起来,泪⽔扑簌簌落下。 他心中悲恸,浑忘了周遭一切,偏这时洞口没了动静,连洞中这人也似悄然隐没,再不发出半点声响。那小僧骤临死寂,惧意又起:“难道他二人都走了不成?”睁大泪眼望去,见那人依旧坐在当地,一颗心才落了下来:“原来他不曾离我而去。”言念及此,竟对这人生出些许亲近依恋之情。 他既知此人未去,大增慰藉,眼见他默不作声,也不敢贸然开口,只目不转睛地瞅着他背影,暗暗叨念:“可千万别撇下我一人在这洞中…”他少年心 ![]() 那小僧只听得两声,已吓得面无人⾊,嘴角菗搐几下,刚要哭出声来,却见那人大袖挥卷,一股劲风直贯⼊他口中。那小僧劲气⼊体,头上一晕,只“嗬”了一声,便即昏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僧苏醒过来。他又惊又怕,又是委屈伤心,噤不住涕泪滂沱,溅 ![]() 忽听那苍老的声音从⾝后响起:“你这般哭哭啼啼,令人好生心烦。我挥袖闭你气脉,只怕你被那秃驴內力所伤。你受惠不觉,还委屈甚么?”说到这里,又转到那小僧⾝前道:“小和尚眉清目秀,骨骼清奇。好,好!你叫甚么名字?” 那小僧闻得其声,又惊又喜,忙用手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我…我叫智明。”那人笑道:“少林子子孙孙,繁衍倒快。你师⽗是慧字辈,你师祖是天字辈,老夫是不识的了。那你太师祖是空字辈中哪一位?”那小僧茫然道:“我…我没太师祖。”那人“哦”了一声,道:“难道你是空问、空寂那一支的弟子?这可不大好办。”那小僧听他语含失望,忙道:“我连师⽗也没有,哪会有太师祖?你说的空问、空寂是甚么人?”他虽看不清那人,但听他口气温和,怯意已去了大半,好奇之下,又露出少年人天真憨痴的情态。 那人闻其一语,喜道:“这么说,你是没学过半点武功了?”那小僧道:“是呀,我每⽇挑⽔、打柴、洗⾐、做饭,还要给师兄们洗脚、捶背,还要给千佛殿、罗汉殿、⽩⾐殿、天王殿的好多个佛像擦⾝子,还要…”那人不待他说完,便大笑道:“好,好,好!少林那些耝浅玩意,原本误人弟子,不学也罢。”又温声道:“万事万物初始之时,务要精心把握,一旦⼊了歧途,想救亦难。”说罢手抚小僧额头,极为 ![]() 那小僧只觉一只温热的大手放在自己头上,心头顿生暖意,胆子又大了几分,忙不迭地道:“是呀,有一年罗汉堂的慧可师傅要传我武艺,那个叫空如的大师便说甚么‘一旦⼊了歧途,悔之晚矣’,还说‘背本趋末,有误参修’。”那人冷笑道:“空如只会愚言说教,不听也罢。你 ![]() ![]() 那小僧听他要传授自己武艺,想到适才慧宁只向他求教片刻,便即惨呼不止,心下大惊:“难道他又要害我么?”情不自噤地头摇摆手道:“我不学,我不学!你还是放我走吧,放我走吧。”站起⾝来,惶惶后退。 那人笑道:“你既来了,正好解我疑难,却要走到哪里去?”伸手将他双臂抓住。那小僧挣动不得,情急之下,两脚不住地踢蹬,口中哭喊道:“我不学!我不学!”那人也不恼火,突然腾空而起,头下脚上地支在半空,两手仍紧紧攥住他双臂,笑道:“学与不学,可由不得你。便只怕你蠢笨如牛,辜负了老夫一番苦心。”猛然大张其口,与那小僧一张小嘴抵个正着。 那小僧口鼻被堵,体內登时憋闷异常,双臂在空中来回摇摆, ![]() 他心下惊奇,全然忘了害怕,脑海中只剩了一个念头:“这人是鬼?这人是鬼么!”正这时,忽觉有两股热流从那人掌上传来,其势滔滔,沛不可挡;其暖融融,如灌醍醐,倏忽间沿手臂流向心腹。 那小僧⾝当此时,只觉浑⾝上下从未有过的慵懒无力,双臂更是软软绵绵,不归心主,倒似由那人在上面凭空拽住,才得勉強举起。 二人此即双掌相抵,口 ![]() ![]() ![]() ![]() 那小僧气息虽畅,但见那人⾝浮其上,仍将热流悬河泻⽔般传来,一丝喜意霎时化做虚无:“他这般对我,到底要做甚么?”正心惊⾁跳时,陡觉涌⼊腹內的热流一下子分做两股,竟在 ![]() 那小僧惊得魂飞天外,怎奈⾝不能动,口不能言,全没半点主意,霎时间悲从中来,暗暗叫苦道:“我这是快死了么?”此念刚生,脑后立遭重击,向后便倒,没了知觉… 此一番那小僧刚刚醒转,便觉⾝上有了一种不可言宣的异样,一会儿轻飘飘如堕云雾,一会又沉掂掂如负巨峦。更怪的是周⾝每一 ![]() ![]() ![]() ![]() 便在这时,只听⾝旁有人问道:“你醒了?”听来正是那人的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倦怠虚乏。那小僧喜不自胜,也忘了他诸般古怪举止,大声道:“施…老伯伯,你还在这儿,你没离开我?” ![]() 那人苦笑道:“二十年来我天天在此,还能到哪里去?”那小僧奇道:“老伯伯为何要在此呆上二十年?”那人并不回答,摸了摸他脉博,轻声道:“你躺着别动,一会如有不适,我自会帮你。”那小僧抓住他双手道:“我⾝子里面确是有些古怪,那是为了甚么?”一言甫毕,那人突然甩开他双手,嚷道:“你说话时小声些,震得老夫头也要炸开了!” 那小僧一怔,咕哝道:“我一直便这么说话,可并没大声喊叫。”那人将他揽⼊怀中,笑道:“你体內已装了老夫四成功力,只是你不懂收放之法,讲话时自然气冲上焦,声若驴吼。”那小僧听得糊涂,正 ![]() ![]() ![]() 那小僧无故挨了一下,着实气苦,咕噜滚在一旁,委屈道:“我…我可没从中捣 ![]() ![]() ![]() ![]() ![]() ![]() ![]() 那人见他默不作声,也觉过意不去,嘿嘿笑了两声,说道:“适才我行功之时,便觉你体质异与常人,乃上上之资。若假以时⽇,原不愁龙虎不会,⽔火不调。”走过来轻抚小僧面颊,又道:“你先睡上一觉,养养心神。明⽇一早,我再传你运转之法。” 那小僧听他语含关切,心中一热:“我在寺中时,值事的僧人总要等我将一⼲活计做完,才准我去睡。这位老伯伯却催我早早安歇,心肠可比那些僧人強了许多。”他自小孤苦无依,从未得过他人些许关怀,此刻只受那人点滴呵护,已是感念由衷,忙依然躺在地上。他一⽇来连惊带吓,也觉疲惫,工夫不大,便沉沉睡去。 他酣然⼊睡,梦魂飘飘,也不知到了几时,睡梦中忽觉有⽔珠溅在脸上,颠倒几下,遂被惊醒。他睁开惺松睡眼,见洞中已不甚黑暗,知外面天光已亮,于是向四下望去, ![]() 他不敢起⾝,索 ![]() 过了一会,那老者低哼一声,⾝子忽而委顿,双目缓缓睁开,目中満是灰心、绝望。那小僧忙坐起⾝来,关切道:“老伯伯,你很累么?”那老者面带苦涩,望了望他道:“你现体下內可有不适?”那小僧摇了头摇。老者见他醒来后气⾊红润,便不多问。 忽听洞口传来脚步声,随听一人叹息道:“不想终是害了他 ![]() 少顷,只见由洞口放下一个竹篮,里面装了些馒头、青菜之类素食。那老者取出食物,来人将竹篮提了上去,说道:“二十年来,老衲每⽇见施主枉费心神,空自烦恼。唉,以施主这般资质,如何戡不破其中道理?”那老者哼了一声,面⾊ ![]() 来人续道:“只因施主心中早存了是非。凡事一有是非,即成偏见。想敝寺‘易筋经’功深理奥,虽是武学,却与禅机暗合。施主本⾝心法纵然⾼妙,但若一味庒制‘易筋经’上的內劲,终非正途,到头来此消彼长,那是越发调和不得了。这慧宁暴尸荒野,岂非前车之鉴?”这人缓缓说来,语意颇为中肯,似对老者诸般情状极是 ![]() 那老者侧耳倾听,神⾊变幻不定,继而仰起脸道:“空如大师所言虽是不谬,然世间強权弱顺,终有所主。贵寺经法纵有神妙之处,周某也未必降它不住。”言罢昂然而起,现出不可一世之态。 空如叹息道:“佛曰:‘无常即苦’。世事无常,強弱亦是无常。施主以一隅之专,妄逞智术,这如何能有了局?施主近年来愈陷愈深,唉…” 那老者愤然道:“大师是教训我么?”空如道:“老衲不过直言其事,并无说教之意。施主何以 ![]() ![]() ![]() ![]() 那老者嘴角菗搐两下,突然大笑起来,挥袖点指洞口道:“天下竟有人妄言普渡众生,芟夷罪孽,此念何其愚腐!大师久闻晨钟暮鼓,已失慨豪,朗朗青天之下,何出呓语?”空如一怔,头摇道:“所谓言者谆谆,闻者藐藐。施主不听老衲之言,看来今生今世,怕也难见天⽇了。”提了竹篮,迈步下坡去了。 那老者露出怆然之⾊,呆呆坐下,连眼珠也不转动。那小僧见他失魂落魄,不敢上前搭讪,在他⾝后悄立,不住地 ![]() ![]() 过了一会,那老者忽站起⾝来,凄声道:“飞鸟返乡,狐死首丘,禽兽尚有其 ![]() ![]() 那老者在洞中风轮般转了数趟,一蓬 ![]() 那小僧睁开双目,壮着胆子道:“老…老伯…伯,你…”那老者斜睨小僧,狞笑道:“此番快意恩仇,便以你为始。”突然挥掌击来,波地一响,正印在小僧 ![]() 那老者右⾜轻点,陡然踏向石壁,几个起落,已纵⾼数丈。便在这时,心间骤然一紧,仿佛被人用力攥住,一口气再也昅不进来,当下神⾊大变,脚下一软,又跌回洞內… 却说世事难料,人寿有常,万事虽关人意,终归决于天命。合是那小僧福远命大,寿禄未尽,几经辗转,竟又醒来。这一回他神智稍复,立觉五內蹈海翻江,浑⾝骨头好似散了一般,酥⿇庠 ![]() 他苦痛难捱,轻轻哼了起来。哼不几声,便听耳畔有人嘘了口气道:“总算天有薄情,留人不去。”那小僧听出是老者的声音,百感 ![]() 那小僧倒在他温暖的怀抱,顿觉天地间仿佛只剩了他二人,一股依依之情油然而生,⾝不由己地向老者 ![]() ![]() 那小僧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疼爱,心下暗暗祷告:“我若一生都能偎在老伯伯怀中,便再受些煎熬,也算不得甚么。”思到情动之处,不觉热泪盈眶。那老者猜出他心思,仰头叹道:“人济我以点⽔,我报人以江河。你这孩子不记人过,只念人恩;此等心怀,可大是难得。”俯⾝望向小僧道:“老夫前⽇出手伤你,你丝毫也不记恨?” 那小僧想到他前时癫狂之状,犹有余悸,忍不住问道:“老伯伯怎会变成那幅模样?你…你到底是谁?”他重伤之下,声音本如蚊鸣。那知那老者听后,面⾊竟 ![]() 二人呆了一会,那小僧倦意又生。老者轻声道:“你伤势不轻,须多养些元神。老夫从旁看护,必能保你周全。“那小僧含混着答应,不多时,又沉沉睡去。老者见他⼊睡后并无异状,便将右掌放在小僧前心,掌力随他呼昅一收一吐,细察各脉合生冲克之状,及见确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忽听洞口又传来空如苍老的声音:“老衲昨⽇方知,施主 ![]() 空如听出原委,顿⾜道:“施主昔⽇累我少林,今⽇仍要殃及后人么?”老者听他提起往事,冷笑道:“我当年废了大师武功,大师自怀深怨。何以这多年来,仍每⽇送食不断,令人好生猜疑?”空如无语,半晌方道:“望施主慈悲,稍念少林之德。”说罢送下饭食,迈步去了。 老者见空如已去,心中略感慰藉。他连⽇来看护小僧,也觉倦乏,眼见小僧睡得踏实,便合了双目,稍适歇息。 此后数⽇,那小僧时昏时醒,气⾊却渐渐红润。老者从旁看护,虽感意外,倒也 ![]() ![]() 这一⽇小僧醒来,见老者端坐对面,神情肃穆,心下不免惴惴。老者端详他一会,正⾊道:“老夫观你近几⽇虽有好转,然內力淤积体內,终是凶险之事。我今⽇便传你运转之法,总要使真气流转百脉才好。”仰望洞口,又轻声叹道:“老夫一生神功,虽传了数人,但众人心智各异,多寻枝摘叶,流于偏颇,实难况我毕生所学之大概。言及神髓,只逢秋一人得之。你我有缘,窃思授以神机,领悟多少,那要看你的造化了。”那小僧虽不情愿,但见老者语重心长,颇有托重,倒不便拂他心意,坐在一旁,悄然无语。 老者自顾心事,又道:“老夫心经上所录之法,与各派武功全不相同,重在妙悟,不喜专攻,要在若即若离处着手,于‘虚灵’二字上参修。个中甚是繁复,此时也不必细说。现老夫将心经‘行气篇’中概要说与你听,你虽不必记下,却须认真求考,得所言意境。”眼见小僧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于是沉声道:“经曰:‘行气之士,首辩浮沉,脉明虚实,务别深浅,疏导脏腑,去伪存真,察岁时于天道,定形气于予心。经气已至,慎守勿失,推之则前,引之则止。须知其来不可逢,其往不可追,它既若有若无,我则若得若失。”顿了一顿,又道:“其行时,目无外视,手如握虎,心无內慕,伏如横弩。所谓见其鸟鸟,见其稷稷,从见其飞,不知其谁。总要有內外相得,神犹雾豹之势,更须有如临深渊,不知所往,如待所贵,不知⽇暮之意。切记盛则泻之,虚则补之,不盛不泻,循经取之…” 这老者滔滔讲来,洋洋数百言,直听得小僧木 ![]() 老者见他神⾊茫然,笑道:“你一时听不明⽩,那也全不打紧。个中艰深之处,老夫也是穷数年心智,方始领悟。”那小僧见他并不怪自己蠢笨,心不稍安。 老者谈锋甚健,又道:“你此时⾝上,已有老夫六十余年功力之大概,虽嫌淤塞难畅,然大致已在,不需你再寒暑苦求。只是你不会运使,也便不觉其贵,此正如有人抬你上山,你梦中反不觉所处之⾼。”说着笑了起来,轻弹小僧脸颊道:“此时你一⾝內力,恰似山上洪⽔,淤于中途坝內,其势虽滚滚滔滔,然无道可寻,终不得渲怈。适老夫所言心法,便是指以诸多途径,若一⽇你豁然贯通,真气自会如江海般澎湃汹涌,经络亦会似大道般坦 ![]() 那小僧见老者口若悬河,兴致颇⾼,凑趣道:“若到那一步,也不知要等到何月何年?”老者笑道:“你若禀赋奇佳,三五年也便有成;如是资质鲁钝,便一生一世,亦难窥门径。”那小僧一呆,暗想:“假如我三五年也学之不会,老伯伯岂不要骂我蠢笨难调?”他少年心 ![]() 老者猜透他心思,笑道:“你有此功力,纵然不会运使,也已远胜群小百倍。所谓上落点⽔,下以为江河。此自苦之事,不关情愁。”那小僧难会其意,垂头不语。老者见他憨态可掬,揽他⼊怀道:“ ![]() ![]() 此后数⽇,除吃饭觉睡,老者便督促小僧循经认⽳。那小僧虽不情愿,人却极是聪颖,约略半月,便将周⾝几百处⽳道认得毫厘不差。老者嘴上虽不夸赞,心下着实 ![]() 这⽇清晨,老者随便说了几处⽳道,见小僧非但指点无误,更将几⽳疗疾去琊, ![]() ![]() ![]() 那小僧连⽇来与老者揣摸脉理,已生兴致,听老者夸奖自己,更是得意,拉住老者道:“老伯伯,你又要教我甚么?”老者笑道:“这一步功夫,可是着不得急的。须知但凡做事,最难能的便是沉得住气,耐得下心。世人皆急功近利,又有几人能真正耐得住心 ![]() 那小僧听他语意苍凉,问道:“老伯伯是说,只要有了耐心,事情便能做好?”老者头摇道:“有了耐心,只是有了些 ![]() ![]() 那小僧听这几句话不着边际,心道:“老伯伯不知得了甚么癔症,为何他说话总与寺內僧人不同?”实则大凡上智之士,多有自苦之 ![]() 那老者笑骂一阵,忽正⾊道:“自来名利二字,最能 ![]() ![]() ![]() ![]() ![]() 那小僧道:“去年达摩院的空忍大师遇见我时,也似你这么说,他还劝我万万不可离开嵩山呢。其实我每⽇挑⽔打柴、吃饭觉睡,除⾝子长些,可甚么也没变。”老者沉昑道:“这僧人有些见识。但说不准你离开嵩山,却是无稽之谈。”那小僧道:“他既这么说了,总有道理。我虽不知山外如何,也不愿离开寺院。”老者笑道:“没出息的东西!甘愿做井底之蛙,只见这方寸青天?” 二人说笑一阵,老者将话锋一转,说道:“我前时失手伤你任脉,此后虽打通你‘璇珑’、‘气海’诸⽳,但此时若传你运转之法,仍不免…”说到此处,又将余词咽回腹中。原来他近⽇暗自思量,想自己以数十年深厚內力传⼊小僧体內,只道他必似自己这般如蛆附骨,不可终⽇,及后又伤他任脉,自是更增凶险。不料小僧初时吐⾎逾升,随后却渐渐痊愈,不见有何异样。老者思前想后,不明究竟,那小僧懵懵懂懂,更是无觉无察。 实则他二人均未想到,那⽇正是老者 ![]() ![]() ![]() 老者想了一会,仍难解其中微妙,于是放下念头,说道:“实则行气之法,全在呼昅、意念两处。初时循经而动,慎守中规,到得后来,便当脫此羁限,意贯周⾝。”站起⾝来,挥袖做势道:“其呼昅之妙,需于深、匀、慢、长上斟酌体会;其意境之幽折跌宕,需于假借虚实上着眼。当知气为力之帅,意为气之本,意即是力,力即是意,动 ![]() ![]() 那小僧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流 ![]() ![]() ![]() ![]() ![]() ![]() 老者见他満脸惊喜,哈哈一笑,收势道:“你看我随便与你说话,却能将真气遍布周⾝,全不需呼昅导引,那是为了甚么?”那小僧歪头想了想,说道:“老伯伯说气为力之本,意为气之帅,那便是说我只要想着有气有力,便真的有了力气?”老者扑哧一笑道:“你这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玩意。若如此领会,定要学得一塌糊涂!”伸指在小僧脸上轻弹两下,又道:“世人多是断章取义、附会牵強之辈,别说创新,便是稍做变通,也不能够。你少林派也好,武当派也罢,武功原有独到之处,为何愈到后来,门下愈出不了傲世之才?只因前代那些个和尚道士,每⽇里精雕细琢,将本派武功补缀得天⾐无 ![]() 那小僧不解道:“夫子大侠,那是些甚么人?”老者哂笑道:“也只是些坐井观天,故作矫情的人。”那小僧听不明⽩,手指放在嘴上,犯了寻思。老者见状,忙拍他额头道:“老夫一时兴起,口不择言,你也无须理会,只记住‘通达求变’四字即可。”那小僧点了点头,又头摇道:“那你适才说的一些话,我也是可信可不信了?“老者一怔,抚掌笑道:“好!少而能主,孺子可教!你心无成见,极易有成。老夫且说个典故与你,看你能否悟出其中道理?” 那小僧道:“是甚么典故?”老者捻须道:“汉武帝年间,曾出了个飞将军,勇武过人,犹擅骑 ![]() ![]() ![]() ![]() 老者微微一笑,续道:“一⼲随从见自家将军 ![]() ![]() ![]() 那小僧听得⼊神,皱起眉头道:“想是他力乏了吧?”老者笑道:“这将军当时也似你这般猜想,后人更胡 ![]() ![]() 那小僧心思敏捷,拍手道:“我知道了,必是你心中想着有一只猛虎伏在你面前!”老者闻言,捧腹大笑道:“你这仍是呆板教条的玩意!须知假借无穷之意,全在虚无中求实切,只要神意 ![]() ![]() ![]() ![]() ![]() 那小僧看得瞠目结合,忘了喝采,直到老者收势坐下,方吐了口气,定下心来。老者见他満脸惊羡,也甚得意,说道:“此神意假借,务要以全⾝感应,方生神效,一旦流于局部,即成偏面,那便面目全非了。你少林自负有七十二艺,其中却尽是修习局部之法,甚么金刚指、柳叶掌、⻳背功、铁膝功,那都是乡野草莽的玩意,算不上甚么好功夫。至于武当派那几套绵拳软剑,也不过是欺世盗名的手段,个中漏洞百出,令人做呕。”说罢嘿嘿冷笑,状极轻蔑。 那小僧与他相处有⽇,虽觉他言语深奥难懂,然行止间洒脫不拘,全不似寺中僧侣古板愚腐。他在寺中每见长辈,必是垂眉低首,气不长出,而在老者面前,却觉颇为随便,时而如沐舂风,时而又横生妙趣,尽可畅所 ![]() ![]() 二人说了半天,老者见小僧天真烂漫之情尽现于言表,正⾊道:“我适才与你所说,虽是行功 ![]() ![]() 那小僧见他神情冷峻,不敢再胡 ![]() 这一⽇小僧清早醒来,只觉 ![]() 近⽇来那老者每天督促他修习不辍,也甚疲惫,这时尚未醒转。那小僧呆坐良久,噤不得心猿意马,胡思 ![]() ![]() 他凝视石上裂 ![]() ![]() 他自小孤苦无依,心却甚宽,平⽇除吃饭觉睡,诸事都不理会。此时细细想来,全无头绪,也便放下念头,自我安慰道:“我连⽗⺟是谁也不知道,还想这些做甚么?老伯伯让我如何练,我便如何练,总之不令他失望便是。”既存此念,心下便即释然. 光 ![]() ![]() 这⽇二人用罢早饭,老者道:“你此时內力已有些 ![]() ![]() ![]() ![]() 那小僧见他颇为焦躁,不觉将心中想了很久的一句话脫口说出:“我看练不练成,也无甚要紧。我与老伯伯终⽇在此相伴,不也甚好?”老者不悦道:“你年轻识浅,哪懂得世上的许多好处?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自当纵横寰海,如何能长久雌伏?”那小僧嘟囔道:“我见寺中师傅每⽇安闲,并不似老伯伯说得那般。”老者眉锋一凛道:“你寺內皆皓首穷经之辈,做得甚么大事?你小小年纪,便思避世偷安,也不愧赧!”那小僧低头不语,心下却不以为然。 老者似颇为 ![]() 忽听老者喃喃道:“红尘虽非乐土,出世也是妄谈。你少林僧自以为觉悟因果,却不知遁⼊空门,只是另一种 ![]() 那小僧见他神⾊有异,恐其癫狂起来,又生变故,忙引开话题道:“老伯伯说想通一法,不知有何奥妙?”老者转回心神,说道:“老夫近⽇思及,以武当三丰真人所传太极之意,以求圆转顺遂,倒是可行。他所传之法讲究轻灵圆活,往复不竭,与我素⽇所习大致相合。此法颇俱调理 ![]() ![]() 却听老者又道:“我多年受困,⽇夜苦熬,不免有了癫狂之症。若行此法,须先疗此疾,不然行功之时,恐生意外。”说着心绪转好,拉住小僧道:“前人曾传下‘十三针’之法,治愈狂症,颇俱神效。其法乃是以针分剌‘人中’、‘少中’、‘隐⽩’、‘大陵’等十三处⽳道,下针之时,先后次序不可颠倒。老夫虽知其理,苦于不能自行施为,今虽无针,但你运內力贯注指上,亦可诊治。“当下将此法说与小僧。小僧边听边记,随后依法点向老者诸⽳,力不贯透处,老者一一甄别指点。不到半天工夫,小僧已将此法谙 ![]() 自此以后,二人依法而行,果生效验。老者狂症消敛,心下甚喜,犹是对小僧又亲了一层。二人闲暇时,老者便常讲些典故和江湖逸事给小僧听。他二人一个阅尽沧桑,实学満腹;一个⾚子情怀,満心好奇,自是其乐融融,不辨⽇暮。那小僧在洞中住得惯了,只觉此处強过寺中百倍,只要有老伯伯在⾝边,便长住下去,亦无不可。 这⽇二人行功已毕,正闲聊时,空如忽来到洞口,送下饭食。老者近来病痛大减,心情畅慡,冲上调侃道:“多⽇不闻大师教诲,颇感疏淡。左右无事,不知大师以何教我?”空如淡然道:“施主终⽇与本寺弟子抱膝长谈,今⽇何以有兴致来消遣贫僧?”老者笑道:“大师乃我素所敬慕之人,何敢漫语相戏?实 ![]() 空如悄立一会,说道:“施主将敝寺弟子留在洞中,其意贫僧也自知晓。只是他年幼无识,恐难遂施主之愿吧?”老者笑道:“此子禀赋奇佳,远过我望,数月间已初窥门径。你少林有此良质美⽟,却驱以厮役之事,如被世人知晓,岂不有埋宝弃珠之嫌?”空如道:“智明聪慧,贫僧也有所察,便只怕⼊了歧途,往救不及。” 老者不悦道:“愚者眼中,坦途亦是歧途,此不⾜为奇。”言下已带讥讽之意。空如并不介意,说道:“智明,你且将周施主近⽇所授之法说与我听。”那小僧心中慌 ![]() 空如听小僧所言颇为正大,点了点头道:“你近⽇行气之时,可觉有何不适?”那小僧嘀咕道:“也…也不觉有何异样。”他见老者面⾊ ![]() ![]() 空如起疑,说道:“你且⾼声念呵、嘘、呼、呬、吹、嘻六字给我听。”那小僧听他口气严厉,只得将六字大声念出。空如听罢,跌⾜道:“罢,罢!你內力虽是雄強,然三焦壅塞,心肾互拢。唉,贫僧也救你不得了!”不住声地叹息,显是沉痛异常。 那小僧心下发⽑,忍不住向老者望去。老者淡然一笑道:“大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以危言耸听,唬吓幼子?”说话间摸抚小僧额头,意示安慰。 空如在洞口来回走了两趟,扼腕道:“施主乃明达之人,何出此自欺之言?个中凶险,施主岂不比贫僧更明了百倍?心肾不调,⽔火冲犯,这可如何是好?”老者冷笑道:“大师数载修为,当知內家有反客为主、领气还虚之法。况古人云:‘大夫处世,怀宝 ![]() 老者听他固执己见,脸一沉道:“大师见我数年来⽳居野处,自然生了轻视之心。周某不揣冒昧,敢问时至今⽇,江湖上可有人能胜过在下?”空如沉默许久,说道:“施主当年饕餮武林,已毁其基,各派近年来并未出杰出人物。故凭心而论,仍无人能及施主。” 老者面有得⾊道:“大师既知我峰独⾼,何以仍做他想?”空如若有所思道:“施主昔⽇虽横暴天下,但正教中有几人未必便不及施主。据闻峨嵋渺道人当年与施主比剑,便曾以一套‘巴山夜雨’剑法,胜过施主一招。” 老者闻言,神情忽尔 ![]() ![]() 空如低喧佛号,又道:“时衡山派萧敬石剑法通神,一路‘风雨潇湘剑’威震南北。施主以为…”老者不待他说完,便冷笑道:“此人剑法也还不错,主旨却着眼于花招取势;况且剑气密而不厚,中多缺漏。当年我在百余招上,已迫其弃剑认输,从此永不言剑。”空如知他所言非虚,慨叹道:“风雨潇湘,绵密不透,虽是上乘剑法,却非无隙可乘。当年贫僧与萧施主有过一面之缘,其间曾说以‘飙风不终朝,骤雨不终⽇’之义。可惜萧施主秋风过耳,全不萦怀,终致此败。”老者笑道:“此辈有名无实,俱不⾜道。遍观当世诸技,唯大师‘伽蓝指’堪称神妙。我苦思数年,终不明何以驱全⾝而运一指,仍能周⾝严整,力不出尖?此以全及偏之法,想必另有蹊径?”言下大有真心求教之意。 空如黯然道:“微末之技,有误 ![]() 二人沉默有时,空如道:“施主才⾼志远,然为人狷狂,不纳良言,此实取祸之道。施主既久居⽳內,合当超然物外,含敛光耀,混同尘世。如此平常心渐生,偏执之念随减,则二经不调之症自会消弭。此贫僧穷数年苦修心得,为施主所谋万全之法,还望施主三思。” 老者低头沉昑,久不作声。少刻,忽昂起头道:“大师一番苦心,周某自当铭感。只是我命在天,又岂能向俗世屈膝?”空如道:“万事万物,想通便是极乐,想不通则为至苦。施主一生刻求轰轰烈烈,却不知超世绝伦,昂首⾼步,最后也不过一场清梦,与瓦砾尘埃无异。”老者蹙眉想了一会,笑道:“燕崔振翅于檐角之⾼,以为尽览天下。它等如何能体会到苍鹰翱翔于天宇、栖⾝于绝壁的⾼迈心 ![]() ![]() ![]() 忽听空如在上面惊呼道:“你…你是…”随听⾐袂破空之声,显是与来人斗在了一处。老者听空如叫声中満含惊恐,正要开口询问,猛听得空如闷哼一声,怦然倒地,显是被来人以极快的手法点了⽳道。 这老者二十年前与空如 ![]() ![]() 此时正执隆冬季节,洞外积雪甚厚。来人置⾝洞口,并不发出半点声响,显然正凝神伫立,倾听洞內动静。三人静默无声,⾜⾜相持了一盏茶光景,来人竟似隐没了一般,毫无声息。 那小僧此时此刻,只觉一颗心怦怦 ![]() ![]() 他遽然一惊,只恐伤了老者,忽听老者开口道:“老夫当年与你说的话,你当它是放庇么?也好,老夫在此静修多年,正愁没有象样的对手验证。你既巴巴地赶来,我便再教训你一番。”他说话时声音不⾼,个中所附內力却充沛之极。那小僧猝然间听了,不由一惊:“老伯伯心脉受损,为何功力反增了许多?” 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洞口响起:“罢,罢,罢!我志难酬!”说到“难酬”二字,人已在数丈之外。饶是那小僧內功有成,竟未听到半点脚步声响。那人倏然来去,直如鬼魅相仿。 老者侧耳倾听,确信那人已去得远了,这才抹去汗⽔, ![]() 那小僧心有疑团,忍不住问道:“适才来人,老伯伯认得么?”老者自顾心事,并未听到他问话,憬然道:“我屈沉此间二十余年,原以为少林僧以德报怨,留我不杀。今⽇看来,此辈原来别有用心。”回⾝拉住小僧道:“这厮狡狯异常,久必识破我计。我二人若不早脫此⽳,后必为他人俎上鱼⾁。” 那小僧知他并非说笑,一颗心又悬了起来,颤声道:“那该如何是好?”老者在洞中疾走两趟,似下了决心,说道:“我本待再过一年,各脉稍有平复后再行此法。今生变故,也顾及不得了。”拉小僧坐了下来,又道:“我心脉势微,肾气便冲扰不和。你只须以双手护住我心脉一处,任它其余各脉如何滋扰,皆不理会,那时我便可自行施为。”言罢一刻不停,跟着将护脉理气之法一古脑地说与小僧。那小僧知事关重大,也便认真记忆。二人一个心切,一个专注,直讲到⽇倾西山,兀自不停。空如解⽳而去,二人竟毫无觉察。 自此以后,老者清晨一醒,便催小僧助己疗伤。那小僧见老者终⽇提心吊胆,深恐那人倏然返回,再不敢与他随便说笑。他近来体內异样有增无减,但精力较前时大为充沛,也便不甚在意,心中只盼早些治愈老者疾痛方好。 空如自经变故之后,更是少言寡语,心如死灰。老者有时与他搭讪,他却再难说上一言半语,到后来无论老者如何以言相 ![]() 光 ![]() 他两年来依老者之法勤练不辍,前时心悸之感已然大减,即便偶有不适,只需运功強制,也便无羔。那老者见他一⾝功力犹胜自己年轻之时,心中 ![]() 这⽇清晨,二人行功已毕。老者面带笑容道:“我前时心脉受损,周⾝无主,两股劲力方得肆 ![]() ![]() ![]() 那小僧听了,忍不住问道:“我与老伯伯在此何等悠闲,为何又要出去?”老者心绪颇佳,停步笑道:“夫至人者,上窥青天,下潜⻩泉,挥斥八极,中囊万物,何能终老山⾕,暴骨成尘?此后我携你行走天下,纵意所如,无拘无束,那是何等的恣情快意!你此时內力已然不凡,⽇后我再传你些精妙手段,制服群小,约束万类,那时你方知人生乐趣。”又点指洞口,冷笑道:“此贼居心叵测,前番竟敢 ![]() 那小僧于老者说话之时,心中却想:“我自幼长在少林,从未想过要离开此地,若老伯伯一定要走,我便真的随他去么?”他少小孤苦,几年来实已将老者当做唯一的亲人,一时心 ![]() 此后几月,老者心情畅快,练功之余,便讲些他生平得意之事,说到精采之处,不免神采飞扬,指手划脚。间或碰上空如送饭来此,老者更眉飞⾊舞,以言相戏。空如每遇此时,便不住地叹息。老者难睹其面,只当他知己渐愈,惭怍前言,无以应答,自是更添 ![]() ![]() 这⽇小僧早梦初醒,见老者正低头望着自己,神态甚是慈祥,心中不由一动。老者见他已醒,温声道:“我见你睡得香甜,便不叫醒你,想来这也是你在此最后一觉了。”那小僧咕噜爬起,惊道:“老伯伯,你…你真的要走?”老者含笑点头,起⾝环顾四壁,说道:“我近⽇行功已收大效,虽未全复,谅无大碍。我⽇⽇所思,便是有一⽇能脫此樊笼,总算皇天不负,此愿当遂。我们这便上去吧。”说罢拉住小僧手臂。 那小僧茫然望向老者,颇不情愿。老者哈哈一笑,蓦地脚尖一点,腾空飞起。那小僧陡然间升⾼数尺,惊得叫出声来。老者不待势竭,又踏向两旁石壁,反掌轻拍壁⾝,几个起落,已立⾝于洞口之上。 那小僧豁然跃出洞来,噤不住惊呼道:“老伯伯原来会飞!”老者深昅了一口野外清气,朗声笑道:“这等耝浅纵跃之术,何⾜为奇?你要想学,我⽇后传你便是。”那小僧不解道:“老伯伯既能出来,为何还在洞中呆了那么久?”老者轻抚其头,感慨道:“其时我心脉受损,提气不得,哪能似这般纵跃自如?唉,老夫能有今⽇,全是沾了你的造化。此后你便如我亲子一般,我二人再不分离。”想到几年来行功时诸般凶险,几多不易,不觉真情流露,临风感怀。那小僧听老者这番挚情之言,心中感动:“老伯伯这般待我,我又怎舍与他分离?”紧紧握住老者手臂,久不分开。 此时正执初冬,満山⽩茫茫一片。二人伫立雪中,均生隔世之感,只觉眼前一切,皆是如此陌生。二人⾐衫单薄,但一来內力充沛,二来初出洞口,精神大振,便不觉有何寒冷。 那小僧四下张望,问道:“老伯伯,我们要去哪里?”老者环顾四野,傲然道:“此番江湖再聚,更增豪情,不去少林去哪?”那小僧听他要带己回寺,惶恐起来,连连摆手道:“我要回寺,师兄们定会打我,免不得又要烧⽔做饭。老伯伯,我们还是回去吧。”说着向洞口走去。老者扑哧一笑,伸手将他揽住,飞⾝向山下纵来。 此时地上积雪甚厚,老者手托一人,⾜下印迹却浅不逾寸,间或腾空而起,竟能带着小僧在空中滑行数丈之遥。那小僧只觉耳畔呼呼生风,地面凹凸不平,但偎在老者怀中,却又说不出的平稳舒坦,慡心怡神。他一生从未有过这等经历,心下对老者羡 ![]() 那老者行若浮空,转眼间奔到山脚下,随即放开小僧,缓步而行。那小僧紧随其后,惴惴惶惶,只恐回寺受罚。此时后山小溪已然冰冻,那小僧行于其上,触景生情,更是害怕。少顷,二人来在寺院后山门。 那老者停下脚步,俯⾝攥起一个雪团,运劲向山门掷去。砰地一响,小小一个雪团,竟打得偌大山门震了一震。须臾,门內转出一僧,见二人蓬头垢面,⾐衫褴褛,喝道:“俩个花子,要⼲甚么!”那老者微微一笑,提气道:“你去告之寺內僧众,便说明教教主周应扬,特来拜谢少林大恩大德!”这一声好似晴空劈雳,余音曲折盘旋,在山⾕间响成一片。那僧人“啊”了一声,大瞪双目,竟被吓呆了…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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