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日箭是时未寒创作的完结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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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换日箭 作者:时未寒 | 书号:1956 时间:2016/10/5 字数:20617 |
上一章 第二十四章 弈天之诀 下一章 ( → ) | |
愚大师并没有怪小弦揷言:“只怕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少主的行为。他竟然将所有东西都一样样检到自己⾝边,逐一把玩,最后却只将两样东西掷到一边。”他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一样是那方官印,一样却是那顶道冠。”小弦一呆,这个少主确是显得有些与众 不同。 愚大师又道:“巧拙其时年纪尚轻,见少主将自己的道冠掷到一边,便上去拾捡,却不料半年不闻哭声的少主好端端地竟突然望着他大哭起来,又将周围的东西 ![]() ![]() “有他这句话,我四大家族可算是盼到头了,诸人击掌相庆,只待少主成年后即可匡扶他成就大业,完成天后遗命。却不料苦慧大师又叹了一声道:‘但看他眉阔骨清,颧⾼颊狭,必是心 ![]() 小弦一震,他虽不怎么信这些命相之说,但苦慧大师⾝为昊空门的掌门人,深谙 《 天命宝典 》 ,只怕所说必有其理,心头蓦然生寒。 愚大师沉昑良久,整理一下思绪,又续道:“众人皆是大惊,忙问苦慧大师有何解法,苦慧大师口授天机:‘此子须得置于寻常民舍磨砺锐气后,再图教诲,如此或可不至为祸江山。’说罢这番话后,苦慧大师便带着两位弟子飘然远去。 “苦慧大师虽是如此说,但我四大家族与御泠堂争来争去便只为了少主,如何肯让他冒如此风险?一时门中分为两派,一方愿从苦慧之说,将少主送于某农家收养;另一方却是坚决不允。二方争执不下,最后便只等老夫这个盟主来拿主意 … … 世道险恶,且不说将少主放于寻常农家能否安然成长。那御泠堂觑伺左右,保不准何时会来抢夺少主;可若是养出一个如秦始皇那样的暴君,却又如何是好?老夫左思右想,委实难决。 “我英雄冢的识英辨雄术传承于 《 河洛图书 》 、 《 紫微斗数 》 、 《 鬼⾕算经》等,虽不及 《 天命宝典 》 博大精深可断少儿面相,但亦有察奷识忠之效。老夫与那苦慧大师虽是初见,却知道他悲天悯人的 ![]() ![]() “经鸣佩峰与御泠堂殊死一战后,眼见本门精英尽丧,老夫已是心灰意冷,正好借此机会 ![]() 小弦心中一动:“那农家孩子就是虫大师!” “不错。小虫儿这孩子确也无辜,自幼便不得不离开⽗⺟。”愚大师点点头“老夫本不愿收他为徒,但一来怜他⾝世,二来朝夕相处、感情⽇增,加上或许⽇后御泠堂怀疑他⾝份会对他有所不利,便将英雄冢武功之外的一⾝杂学尽皆相传。他十四岁时便离开了鸣佩峰 ,老夫与他最多只有半师的名分,你既说他已是江湖上有名的⽩道杀手,定是⽇后又有奇遇,武功实与老夫无⼲了。” 小弦这才知道虫大师对各种奇门异术皆有涉猎,竟是源自于愚大师。江湖上人称虫大师手下四大弟子各擅琴棋书画,由此已可见愚大师确是学究天人,不愧是四大家族上一代盟主。 他发了一会儿呆,又问道:“你为何不愿教虫大师武功呢?”愚大师望着小弦,眼中大有深意:“他本是一农家少年,虽不通武功,却可安于平凡、颐养天年,老夫又何必将他拉人江湖这是非之地?善泳者溺于⽔,你莫看这江湖上的好汉大侠们人前人后风光无比,最后 又有几人不是死于刀剑之下?”小弦心知愚大师借机点化自己,隐有所悟。自己虽被废去武功,但下半生或可因此安度,是祸是福谁又能说得定? 愚大师见小弦似有意动,笑道:“你若愿意,老夫亦可将一⾝杂学尽皆传于你。以后虽不能有惊世武功,但纵情于山⽔书画、琴韵棋枰之上,却也是逍遥一生。”小弦低头不语。他原不过是山野孩童,这些⽇子涉⾜江湖,才觉得这样的生活对他实有极大的 ![]() 愚大师轻叹一声,他对景成像的做法亦是不以为然,本想借此对小弦有所补偿,此刻看小弦眼圈都红了,心中更生怜意。他无亲无故,几十年不见外人,此刻有个如此聪明可喜的孩子与自己为伴,便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孙儿一般。 小弦终放不下心中的诸多疑团,抛开心事:“巧拙大师后来又来找过你么?为何这 《 天命宝典 》 会在你手上?” “老夫与巧拙只有四十九年前的一面之缘。这本 《 天命宝典 》 乃是苦慧大师过得十四年后 ![]() 小弦不解:“苦慧大师为何要这样做?” “这其中的缘故老夫亦是直到听苦慧大师说起方才明⽩。”愚大师叹了一声,面露敬佩之⾊“昊空门人能为天后护法,实有鬼神莫测之能。昊空门中流转神功霸绝天下, 《 天命宝典 》 悉识天机,苦慧大师⾝兼两项之长,不但武功傲视同济,更能对后事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预见力。老夫历经风雨、阅人无数,这天下没几个人能看在眼里。惟有苦慧大师,虽仅见过他两面,却是老夫这一生最为钦佩的人。唉,只可惜他告诉了老夫那几句话后,自知道破天机, 执意坐化于青 ![]() 小弦心中一凛,苦慧大师因为说了几句话而坐化,那说的定是一个惊人的大秘密。他颤声问道:“他说了什么?”愚大师淡然注视着小弦,良久不语,眼里却闪出一道锋利如刀的精光。小弦被他盯得心慌意 ![]() ![]() 愚大师望了小弦好久,方才移开目光:“苦慧大师虽有远见卓识,但此事事关天下气运,亦是难以断言。你此刻既然已武功全废,知晓与否都不再重要,免得徒增担心。”他轻咳一声,跳过话题又续道“一晃就是十四年时间,苦慧大师第二次来鸣佩峰亦是为了少主。其时 少主已在那农家中长至成人,为防走漏消息,更怕御伶堂对少主不利,这十四年间我们都没有告诉少主事实真相。 “那农家夫妇本是一小户人家,十分忠厚老实。丈夫每⽇耕种, ![]() “花柏生每次去看少主皆会传他一些吐纳之法以避疾病,少主虽是年幼,却十分聪明,一学就会。柏生只怕少主少不更事、四处炫耀,亦不授他武学招式,反是多教他史书典学、兵法韬略、安邦治国之学。少主长于偏乡僻壤,少了坊间的玩闹,反更是静心练功读书, ![]() “如此过了十二年,花柏生眼见少主⽇渐长大,怕错过学武的年龄,有意接他回鸣佩峰,却不知会否有违苦慧大师之言,便令人给苦慧大师传信,苦慧大师回应说还须再待几年。过了两年,苦慧大师果然来了鸣佩峰,却是执意要收少主为昊空门传人… 小弦原本尚是心神不属,拼命猜想苦慧大师的什么话会与自己有关。听到此处方才真正大吃一惊,面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失声道:“你,你,你说的这少主难道就是明将军!”他曾听许漠洋说起过昊空门內之事,昊空门上一代便仅有忘念与巧拙两个传人,巧拙大师 虽向许漠洋传功授业,与之却无师徒名分,除此之外他更没有其他徒弟,而忘念大师便只有明将军这一位弟子。难道愚大师口中所说的这个少主便是那京师手握重权、号称天下第一⾼手的明将军么? “你如何知道少主的姓氏?”愚大师亦是微惊。 这个秘密实是太过惊人,小弦心中浮起一种命运难测的 ![]() “不错,少主复名宗越。他已做了将军么?”愚大师点点头,若有所思“少主自小便送于农家收养,老夫闭关后不出此山,仅是在少主半岁时见过他一面,掐指算来他如今已是近五十的人了。唔,以少主的鸿鹄大志,区区一个将军又算得什么?”他闭关近五十年不见 外人,虽与外界 ![]() 小弦回想愚大师所说之事,逐渐理出脉络,心头却更是糊涂起来:“既然如此,巧拙大师为何还要与明将军为敌呢?”愚大师沉声道:“天后传人一向由我四大家族与御泠堂两方赌战的胜者培养,昊空门收下少主实是大出常规,更不能让御泠堂得知其中真相,是以这个 秘密苦慧大师连两个弟子也没有告知。”他微一皱眉,口中喃喃道:“少主拜于忘念门下,巧拙⾝为师叔竟然会与少主为敌,看来苦慧大师的话果是没错。”小弦只觉脑子 ![]() 愚大师又道:“老夫闭关之后便将四大家族盟主之位 ![]() 愚大师出了一会儿神,又续道:“老夫自也不同意苦慧大师带走少主。但最后苦慧大师说了几句话,让我们都改变了主意。” 愚大师望着小弦 ![]() 小弦听得心庠难耐,实想不出几十年前苦慧大师的几句话如何会与自己拉上关系,料想愚大师定然不会说,只好再问道:“苦慧大师为何又会把 《 天命宝典 》 留给你呢?”愚大师道:“苦慧大师给两个弟子分传昊空门两大绝学,忘念修习流转神功,巧拙参悟 《 天命宝典 》 。而苦慧大师之所以要将 《 天命宝典 》 ![]() 小弦想到⽗亲许漠洋曾说起巧拙大师虽是传了他 《 天命宝典 》 的学识,亦指点过一些武功,却执意不允有师徒名分,原来竟是出于苦慧大师的师命。奇道:“这又是为何?难道苦慧大师不想让昊空门发扬光大么?”愚大师脸上泛起一份敬重:“苦慧大师悲天悯人,所作所为深谋远虑,我等凡夫俗子原也不必深究。”他反问道“巧拙 为何要与少主为敌,你可知其中缘故么?” “我曾听爹爹说起,明将军武功大成后便叛出昊空门,等到忘念大师一死便来抢夺 《 天命宝典 》 ,所以巧拙大师才会与他为敌,还制下了一把偷天弓对付他 … … ”当下又将许漠洋讲给他的旧事东一句西一句地说了出来。小弦对明将军与巧拙大师的恩怨所知不多,愚大师亦听不太明⽩,思索道:“人亦分五行之命,相生相克。想当初少主一见巧拙便放声大哭,只怕这二人便是央生的对头,原因亦只有局中人才知道,待你修习了 《 天命宝典 》 ,或可明⽩其中玄妙。”他大有深意地望着小弦“你可知我为何要将 《 天命宝典 》 给你么?”小弦一愣,木然头摇。 “苦慧大师虽不让巧拙再收徒,却实不愿让昊空门的千年宝典就此失传,将此书给老夫,便是为了留 ![]() “苦慧大师私下将 《 天命宝典 》 给老夫时,曾说天意既已定、人力终难撼。这世间的芸芸众生,任你机关算尽,到头来怕还是敌不过这冥冥天意。”愚大师一叹“不瞒你说,老夫细察你脉象,确是百脉俱废,决无可能再修成內功。何况此书亦不过是命理相术之学,只盼你能从中悟得慧理,将这场大祸化 于无形 … … ”其实愚大师心中还另有一层想法:四大家族讲究顺应天命,而景成像废小弦武功之事实是逆天而行。天威难测,谁知会不会惹出什么不可臆度的变故?是以愚大师才宁可把 《 天命宝典 》 ![]() 小弦还想再问,忽听得叮叮当当数声铃响,循声望去,却是右首树上挂着的一串风铃。一旁的青儿又跳又叫大是奋兴,不解何意。 愚大师呵呵一笑:“已到午膳时间了,待老夫给你做个东道。”小弦这才知道这铃声竟是为了提醒吃饭,怪不得青儿如此⾼兴,又想到自己上次在涪陵城三香阁做东道之事,面上亦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此刻不闻丝毫风吹,却不知那串风铃为何响了起来。仔细看去,才见 有一 ![]() 小弦听⽗亲说起过英雄冢中有一项绝学便是机关消息之术,心生向往:“愚爷爷你可要教我。”愚大师笑道:“这些不过是些惑人耳目的小玩意,只要你感趣兴,老夫自然会教你。” 青儿口中吱吱有声,似是急不可耐。小弦还想再问刚才的问题,愚大师一摆手:“我们先吃饭,那些话不妨慢慢说。反正你下半生都要在这里陪着老夫,有的是时间打发这山中的漫漫光 ![]() 小弦呆了一下,面上却无恼⾊。他自幼便生活在荒岭中,虽然这些⽇子的境遇让他大感趣兴,一心设想⽇后当如林青、虫大师那般闯 ![]() 愚大师口中惚哨几声,一拍青儿,笑道:“来来来,老夫介绍你二人认识一下。”青儿似能听懂人言,蒯、弦咧嘴一笑,伸出⽑茸茸的大爪子要与小弦拉手。 小弦见这猴儿如此可爱,登时一腔郁闷抛出脑海,笑嘻嘻地抓住青儿的爪子:“猴兄你好,以后可不许欺负我。”愚大师笑道:“青儿非是猴族,乃是猿类。只要你对它有一分好,它便会回报你十分。这世道人心多变,尔虞我诈,反是与畜生打 ![]() 青儿亦是久无玩伴,见小弦不似主人那般不苟言笑,立刻好一番蹿跳,将各种不知名的果子如献宝一般源源递来,逗得小弦与愚大师皆是一阵大笑。 愚大师叹道:“当年小虫儿与青儿亦是十分相好,如今过了这么多年,青儿外貌尚未多变,只怕小虫儿却已变得让它认不出了。”言罢不胜唏嘘。小弦心中一动:“虫大师又如何离开了你?” “当年苦慧大师要带走少主,自然也将小虫儿还与农家。”愚大师略显怅然道“那以后,老夫便与青儿相依为命,再也没见过外人,于这后山之中一呆就是三十余年了。”小弦一手拉住青儿,一手拉住愚大师,认认真真地道:“以后有我和青儿一起陪你,你就不会寂 寞了。”愚大师一呆,他原料想小弦定是不愿留在此地,还以为他故意如此说,让自己安心。但他精擅识英辨雄术,立时看小弦语出真诚、并非作伪,心头亦泛起一丝感动。旋即哈哈大笑:“谁说老夫寂寞了?你可知山中一⽇比得上人间千年,老夫在这里过得无比快活,早 已不留恋红尘中的花花世界了 … … ” 看着青儿急切的样子,小弦的肚子也咕咕作响,突想起一事:“你这些年不见外人,莫不就是只吃些果子?我可受不了。”愚大师一笑:“你莫着急,且看我给你变些戏法。”说罢对青儿打个手势,青儿蹦蹦跳跳地闪⼊屋中。 只听得头顶上几声响动,一个大篮子从天而降,落在小弦眼前定住。小弦定睛一看,那篮上亦是牵着几 ![]() 愚大师看出小弦的 ![]() 二人一猿一起用饭,倒也是种奇观。 愚大师几十年不见外人,如今碰上小弦这个聪明乖巧的孩子,一吐多年来憋闷在腹內的话,大觉快意。他武功精深,平⽇只吃几枚果子,看到小弦一会儿与青儿争食最鲜红的果子,一会儿又 ![]() ![]() 那 《 天命宝典 》 为昊空门两大绝学之一,在江湖传闻中十分神奇,实际却并非武功秘籍,所以苦慧大师才放心 ![]() ![]() 六十年前愚大师⾝为英雄冢主,统领着武林中最为神秘的四大家族,本是心⾼气傲,颇有些自命不凡。再经与御泠堂一战后,他心念惨死的同门,加上一意禀承祖训,替天后传人重夺天下, ![]() 吃完了饭,愚大师又将小弦带到那间小茅屋中。屋內有一张石 ![]() ![]() 小弦原是天 ![]() ![]() 小弦与青儿玩闹了一会儿,想起愚大师,出门一看,却见他一个人坐在石桌旁,对着一局残棋发呆,似是遇到什么难解之处。 小弦自从与⽔柔清下过那一局后,再未摸过棋子。刚才心悬自己的安危,又急于听愚大师讲诉往事,倒没注意这棋局。如今心态已平,不由大生趣兴,当下走到石桌前,往那棋枰中望去。 愚大师感应到小弦走近,却连头也不抬起,摆摆手道:“你先去陪青儿玩,莫要吵老夫,这局残棋解了五天,却还没有看出门道来。”小弦与愚大师混得 ![]() “你这小娃娃不知天⾼地厚!”愚大师轻斥道“老夫都解得头疼,你能有什么本事?”小弦得意地一笑:“你可别看不起我,我的棋力也不弱。连四大家族中的第一⾼手⽔家十四姐小都下不过我。”他心想愚大师数十年不出后山,料也不知四大家族的近况,乐得大吹 法螺,将⽔柔清的棋力说成是四大家族中的第一⾼手。 愚大师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若说温柔乡的仙琴妙韵也还罢了,要说起这象棋,只怕普天之下也没人敢在老夫面前夸第一。”小弦这才记起段成说他师⽗英雄冢主物天成可算是宇內第一⾼手,而愚大师是物天成的师伯辈,只怕棋力不逊于他,自己这样信口胡说 ,可露了马脚,不由脸上一红。他心想愚大师解了五天的棋局定是非同小可,连忙往那枰中看去。 只见那棋局中红黑双方 ![]() ![]() 小弦越看越是心惊,看似黑方子力占优、兵临城下,大是有望取胜,但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红方趁虚而⼊。耝观黑方若想取胜,必须先要与红方兑炮,可一旦強攻无果,便轮到自家受攻 … … 小弦一连想了数种招法直算到十几步外,仍找不到黑方一举获胜的方法。 愚大师沉声道:“这局残棋名为蔷薇谱,乃是前人留下的十三秘谱之一。老夫穷半年时光开解了十二谱,惟有此局令我难以⼊手。”小弦脑中算棋,随口道:“这名字倒是好听。”“那蔷薇虽美,却是有刺,你道是好摘的么?”愚大师嘿嘿一笑“正如此局,黑方若是 出击无力,立时便会被红方反噬。” 小弦经那十余天与段成的苦战,算路⾜可至三十步外,犹难算尽其中变化。黑方攻击点极多,但却找不出有效的棋路,能一举摧毁红方,若要退守防御,偏偏红方的过河卒挡住车路,惟有送炮鳖住红方马腿才可望争得一线 ![]() ![]() ![]() 愚大师知道小弦乃是用脑过度,轻轻一指搭在小弦太 ![]() ![]() ![]() 其实这象棋残局远不及围棋变化无方,只要按各种棋路先试着走几步便可找出最佳应手,是以由古至今从没有解不开的象棋残局。只是这二人都是一般的痴 ![]() 一老一少呆立棋枰前,不知不觉便是几个时辰。青儿上蹿下跳一阵,见二人均无反应,也有模有样地学着站在一旁,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左右张望不休。 又是一阵铃响将二人惊醒,愚大师拍拍小弦:“先吃饭吧,明⽇再继续想。”接着一叹“老夫已推算至五十七步后,却犹看不出结果。”小弦只算到四十余步,发狠道:“解不出我便不吃饭。”“你这孩子倒也是个倔 ![]() 小弦见愚大师口中发笑,脸上却是毫无 ![]() 愚大师 ![]() ![]() ![]() 小弦听得发昏,喃喃道:“照你这般说,莫不是不懂棋的人更容易找到正解?”“此话原也说得通。”愚大师正⾊道“世间万理原是雷同,盛极而必衰,正若月有 ![]() 小弦大觉有理,点点头:“道理虽然如此,但如何方能做到置⾝局外,找到那一手隐着呢?”愚大师侃侃而谈:“正如剑客对决,⾼手看低手所使的尽是空幻招式,低手自以为強劲的招法于他却不过是隔靴搔庠, ![]() ![]() 小弦⾝体一震:“我懂了,这就是境界的差别!”“境界这两个字可谓道出了棋之神髓。”愚大师微笑“不妨说说你领悟了什么?” 小弦想了想,方道:“记得我小时候爬山,只看到一条条羊肠小道通往山顶,却不知哪一条方是近路,这就如陷⾝局中的低手,只看得见眼前的各种棋路,却不知将子落于何处才可一举获胜;而等我上到山顶再望山下时,必能一下子判定出哪一条路方是捷径 … … ”愚大师哈哈大笑:“这个例子举得好。你这小家伙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通透的眼光,委实不易。棋力可后天苦练而成,这份棋境却非得要有先天之才 … …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时想到若不是景成像废了小弦的经脉,凭他这份悟 ![]() “还有一种可能,这山是绝壁孤峰,本就没有通路。”小弦口中犹自不休,一指棋局“也许这局本就是死局,没有最好的解法。”“那,就是最⾼境界!”愚大师微微一叹,语气中充満一种向往与彻悟“如果真是如此,就若冲⽔泡茶,少一分则浓、多一分则淡,何 必仍不知⾜?那么完美无瑕的境界,解与不解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已看到了道之极致!” 听到这番话,小弦心神震 ![]() 看着小弦若有所思的样子,愚大师呵呵一笑,抬手拂 ![]() ![]() 当晚小弦便住在那小屋中。愚大师精擅土木机关之术,石 ![]() ![]() 愚大师陪小弦说了会儿话,嘱其早些休息方才离去。小弦见他对自己慈爱关切,就真如自家爷爷般嘘寒问暖,心中感 ![]() 小弦躺在 ![]() ——天下第一⾼手明将军竟然便是四大家族的少主,而⽩道杀手之王虫大师与明将军关系更是微妙,几可算是一⺟所出。苦慧大师到底说了什么话才令得四大家族一任明将军拜人昊空门?景成像亦因此废了自己武功?六十年之约一月后即至,御泠堂这次又会订下何等赌 约?而青儿到前山出⼊自如,可见这后山虽是噤地,但四大家族的人却都知道愚大师的存在,只怕自己逃到此处,亦瞒不过景成像的耳目,却不知他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 … 忽然想到一事:明将军既是四大家族的少主,景成像等人怕是不愿暗器王挑战明将军,会不会因此而刁难林青?难道苦慧大师的预言就是明将军会败在暗器王手上,所以景成像才要先废自己武功,然后以此要挟暗器王么?小弦呆了片刻,复又摇头摇,否定了这个推论。 虽然林青在他心目中犹若神人,但若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四大家族的诸多⾼手又是谈何容易,四大家族自然犯不着利用自己来威胁林青。难道苦慧大师的预言真与自己有关么?可又实难相信他能预知数十年后的事情…小弦虽是知悉了不少秘密,却仍觉扑朔难解,找不到一点 头绪,反是泛起更多疑问,小脑袋中一片昏然。 小弦知道多想无益,索 ![]() 在梦中似还见到景成像的歉然目光、愚大师的种种说辞、⽔柔清的如花笑靥、青儿的顽闹嘴脸 … … 最后出现在脑海中的是黑红双方纠 ![]() 隐约似还觉愚大师重将自己抱起放在 ![]() 第二⽇一早,天⾊蒙蒙初亮,小弦便爬起⾝来。 青儿从树间冒出头来,对他咧嘴一笑,又忙不迭地掷来几枚不知名的山果,小弦在溪边洗漱一番,咬一口果子,呼昅几口新鲜空气,再喝几口略带甘甜的溪⽔,一时只觉耳聪目明,神清气慡,心情好得无以复加,只恨从小未学过什么山歌小曲,不然定要大唱特唱。 小弦心中记挂着那蔷薇谱,又走到石桌前,将已被拂 ![]() 一人一猿在林中⾜⾜闹了一个多时辰,青儿不知疲倦,小弦却是累得气 ![]() 小弦怕愚大师太过伤神,却不知如何劝慰,忽想到昨夜梦中之事,走近道:“愚爷爷先不要想棋,我给你讲个下棋的故事。”愚大师久不与人往来,经昨⽇与小弦相处,对他便生出一份感情,闻言笑道:“你且说来听听。”小弦便将花嗅香讲与自己的那个山中客遇见二 鬼下棋的故事细细道来,后又续道:“我当时听了笑得要死。以前只知道世人怕鬼,现在方知鬼也是怕人的,何况是这两个胆小鬼。” 愚大师听罢却是微微一怔:“老夫从未听过这个故事,似是颇有隐喻。”小弦心中一动:“这个故事是蹁跹楼主花嗅香告诉我的,他当时似乎也怪我没有听出其中深意。”愚大师似有所悟:“花柏生 ![]() 小弦不解:“如何执拗?”愚大师反问道:“那人起初闻棋声不寐,后来却为何无棋声难眠?”小弦道:“那是因为他习惯了棋声 … … ” “不错,习惯二字便是其中关键所在。”愚大师截口道“正如人常居鱼虾之肆而不觉臭,常驻荒冷之地而不觉寒。人虽不比禽兽善于适应环境,但久而久之,亦会对⾝边固有的一切产生一种依赖 … … ”他刮刮小弦的鼻子“比如你若是吃习惯了大鱼大⾁,一旦让你久不动荤腥,定然是叫苦连天吧?”小弦笑道:“我倒是习惯了青菜素饭,若是让我天天大鱼大⾁才不习惯呢。” 愚大师一呆:“标家里很穷么?”小弦一 ![]() ![]() ![]() 愚大师何等眼力,察言观⾊下登时猜出小弦的⺟亲可能已不在人世,心中怜意大生,轻抚小弦的头,叹道:“孩子你也不必伤心,你尚有个好爹爹和好爷爷嘛。”小弦听愚大师如此说,鼻子一酸、眼眶一红,轻轻抱住愚大师,咬住嘴 ![]() ![]() 在愚大师手指点上小弦头顶的一刹那,小弦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女子的纤秀面庞,似正泪眼涟涟地望向自己,眉目间満是不舍,小弦忽然脫口大叫一声:“妈妈!”愚大师连忙收功:“怎么了? ” 那女子影像瞬间即逝,小弦犹是呆张了嘴,半晌方喃喃道:“刚才愚爷爷手触到我头顶的时候,我似是看到了一个女子的样子。”“哦。”愚大师大奇“是你妈妈么?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虽然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但直觉中总觉得她就是我妈妈 … … ”小弦摇头摇,一脸的神思不属“说来也怪,我对小时候的记忆没有一点印象,好像一生下来就已六七岁,和爹爹在清⽔镇生活,这之前却是全无记忆。” 愚大师略通医理,详细问起小弦的感觉,立时知道他必是从小经受了什么刺 ![]() ![]() 小弦心有余怒:“哼,谁知道他会不会又趁机给我使什么坏心眼。”愚大师正⾊道:“点睛阁传人一向忠厚,决不会如此,上次成像废你武功实有隐情,他必是愧疚不已。”小弦哪肯轻易原谅景成像:“爹爹早就教我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起初看他表面仁厚,还十分喜 ![]() “你懂什么?”愚大师斥道“点睛阁武功自成一派,深谙天道,心术不正者妄修‘浩然正气’必会走火人魔。”小弦见愚大师动怒,嘴巴一撅,赌气不语。愚大师亦觉言重,呵呵一笑,放缓语气:“你要记住,辨人好坏切不可任 ![]() 小弦心中一动,直觉愚大师言中大有深意,似是要点醒自己,不过仍气愚大师刚才喝斥自己,扭过头去,给他个不理不睬。说来也怪,起初二人才认识时,愚大师一脸凶狠还说要杀了他,小弦也不觉什么,而此刻他已当愚大师如亲人一般,便再也受不起这般严厉作态, 这其中的心绪变化确也相当微妙。 愚大师并不生气,用言语帮他分心:“咳咳,老夫刚才听你说起这个故事,忽有所悟,似是隐隐想到了开解这蔷薇谱的法门。”小弦终是孩子心 ![]() 小弦奇道:“这与蔷薇谱又有什么关系?”愚大师长叹:“老夫这一生便是勘不破这胜负二字,所以在棋局中务求要一举击溃对方,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強取攻杀的思路。若能换一种心境,或能开解此局。”小弦灵机一动:“那你不妨试试让对方先攻,来个后发制人。” 愚大师猛然一震,再定睛望向棋局,隔了良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想不到这蔷薇谱竟会因你一言而解,哈哈哈哈 … … ”小弦拍手笑道:“你解出来了么?”愚大师微笑不语,拿起盘中的黑马斜跳一步。 小弦一呆,这一步既没有给对方伏下致命后着,也不能一举解自⾝之围,可谓是无关痛庠之招,实是不明其意:“这算什么?”愚大师笑道:“我给你讲过,若非到达道之极致,任何事物皆有其破绽,如 ![]() 愚大师不答反问:“下棋是为了什么?”小弦随口道:“争胜呀!”“正是如此!”愚大师拊掌大笑“若是一意求和甚至求败,那么便可开解此局了。”他一指棋局“每个懂棋之人一见到此局,眼看黑方优势如此之大,必是考虑如何一举擒获红帅,思路上便已不知 不觉坠⼊求胜之念,是以苦思不遂。但若是下出这一步跳马的闲着,静等红方来攻,红方反会陷人黑方的步调中,你不妨看看现在红方又应该如何走?” 小弦察看棋局,红方现在却又处于刚才黑方的尴尬之中,攻不能一举击溃对方,守亦没有一举解围的妙着。他细品愚大师的话语,灵机一动,亦抱着求和之心,把红车略移一步,仍是不即不离地保持对黑将的威胁,却又不急于出招,反是重把主动权 ![]() 这蔷薇谱确是制得极为神妙,先攻者必遭对方反噬。二人你一子我一子走下去,皆是不求速胜,惟求弈和。不多时便互兑去一马一车,红方仅余一炮一兵已无胜望,而黑方虽有一炮一马,面对红方士相俱全,也是束手无策 … … 一老一少对视大笑,这蔷薇谱的最后结局竟然是一局和棋。 “既然天下万物其理相通 … … ”小弦脸上现出一种不合年龄的郑重“若是将此理用于武学中,又是什么结果呢?”愚大师缓缓头摇:“这却是行不通了,试想习武者若是以求和甚至求败之心与人对战,其结果自是不问而知。”他忽张大了嘴,当场愣住,望着小弦再也说不出话来。 ——要知武功对决便若弈棋之道,起先双方都是攻守兼备,要待得对方露出一丝空隙后,方伺机而攻。若二人皆是势均力敌的⾼手,必是守得固若金汤,难得露出半点破绽,便要以不断变幻的招式引动对方严密的门户。但正如双刃之锋有利必有其弊,自己招式变换间必 也会不断露出破绽,若不能一举拿下对方,便极有可能反被对方所趁。 于是便有武当大宗师张三丰创出太极拳,讲究后发制人、以柔克刚,其理便是己方故意卖出破绽 ![]() 而依这蔷薇谱中不求胜只求和之理,却是不断以自⾝破绽引 ![]() 这样的情况在实战中鲜有出现。试想在那动辄一决生死的 ![]() ![]() 愚大师⾝为四大家族上一代盟主,可谓是天下屈指可数的⾼手,经小弦有意无意的一句话立时醒悟。⾼手相较,所差不过一线,争的就是这境界上的突破。他将平生几次苦战逐一回想,若是自己早有这份领悟,过去那些对手恐怕早就俯首称臣了 … … 愚大师脸上神⾊如痴如醉、或 ![]() ![]() ![]() 小弦亦被愚大师的啸声震得心盼望、怦怦直跳,他虽隐有所悟,毕竟武功底子尚浅,难以一下理解其中原理。他实是料不到随口一句话竟收奇效,更是不解一向稳重的愚大师何以突然变得如此亢奋,心中又惊又怕。 愚大师的啸声良久方歇,欣然道:“下月便是与御泠堂决战的⽇子,偏偏老天爷将你送到老夫⾝边,悟得这般道理。莫不真是天后显灵,要让她的传人一夺天下么?好孩子,你可帮了爷爷一个大忙啊!”四大家族数百年与御泠堂相抗,愚大师曾任盟主,对此无时无刻不 放在心上,此时想到与御泠堂的赌战几乎十拿九稳,⽇后再助天后传人重夺皇位,一生夙愿有望得偿,心头的快意真是言语难以形容。 小弦傻乎乎地道:“我似乎明⽩了什么,却是说不出来。愚爷爷你到底悟出了什么?”愚大师一把抱起小弦,重重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哈哈大笑起来:“你武功几乎没有 ![]() ![]() 小弦微微一愣:“你已说过我不可能再学会上乘武功了?”愚大师语塞:“內功你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修习了,但这份慧知卓识却可以传于你,⽇后只要你再找个资质绝佳的传人,必会在武林中开宗立派,成为人人敬仰的一代宗师…”小弦一听自己终是与武学无缘,抱 的一线希望重又落空。心头失落,对武学再无半点趣兴,咬着嘴 ![]() 小弦心中一动:听愚大师的口气这份武学上的领悟非同小可,自己不若先学下后再教给林青,只要暗器王能打败四大家族的少主明将军,也算是帮自己出了口恶气。不过若是愚大师将此诀又传给明将军,可是大大不妙。 想到这里,小弦脸上还故意显出不情愿的样子:“那你答应我不许再教给其他人。”愚大师哪里想得到小弦脑中转的是什么念头,随口道:“好,老夫答应只传你一人,好让你⽇后便是独一无二的蔷薇诀开山祖师。”小弦倒未起过这念头,闻言喜上眉梢:“好呀好呀, 我就要做独一无二的。愚爷爷你快发下重誓,只传我一人。” 愚大师心情极好,哈哈大笑:“好,老夫立誓这蔷薇诀只传 … … 唔,你大名叫什么?”小弦一 ![]() ![]() ![]() ![]() “好!”愚大师一本正经重又道“老夫立誓此弈天诀只传许惊弦一人,若违此誓,管教老夫不得好死!”小弦连忙吐几口唾沫:“什么不得好死多难听呀,你若违誓就罚你来生变个青儿一样的大猿猴吧。” 二人对视一眼一齐捧腹,指着青儿笑得合不拢嘴。青儿被二人笑得莫名其妙,见主人开心,连忙又翻了好几个筋斗。 如此一连数天,小弦便跟着愚大师学习这弈天诀。 弈天诀道理看似繁复,实则简单,说到底便是将后发制人之道发挥到极致,而最关键处便是要从棋路中参得那份顿悟。 于是二人闲来便坐于枰间对弈。愚大师棋力较之小弦的启蒙老师段成何止⾼了数倍,小弦使出浑⾝解数也难求一胜。但他独具慧心,索 ![]() 小弦一心要做那弈天诀的“开山祖师”倒是学得十分专心。他武学 ![]() ![]() 二人以棋悟道,再由道⼊棋,皆是乐此不疲。愚大师闭关多年,本已修成不沾尘世的澄明心 ![]() 鹤发老人与垂髻童子每⽇谈弈⾕中,浑不知时光如电 … … 匆匆间便过了大半月,二人俱对弈天诀大有领悟。 愚大师由棋及武,这近百年光景皆可谓是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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