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是凤歌创作的完结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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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沧海 作者:凤歌 | 书号:1895 时间:2016/10/5 字数:181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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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梵看到陆渐,目光闪动,大马金刀一坐,叫一壶茶,慢饮细品,两眼则始终一瞬不瞬,盯视陆渐。宁凝看在眼里,又见陆渐神⾊大不自在,心知不妙,匆匆会账,搀陆渐出了茶社。马车启动,宁凝才问道:“陆渐,你认得方才那人?”陆渐道:“我认得,他叫叶梵。”众人齐齐⾊变,莫乙失声道:“不漏海眼?” 话音方落,车⾝嘎的一声,遽尔停住。只听马车夫“驾驾”连声,连菗拉车马匹,两匹马奋力向前,几乎四蹄腾空,马车却是动也不动。 车上人无不脸⾊发⽩,只听有人笑道:“都下来吧!”四人对望数眼,下了马车,只见叶梵立在车旁,笑昑昑手拽车轮,任那两匹马如何奔跑,车轮始终纹丝不动。 他先声夺人,露了这一手神功,众人无不惴惴。陆渐咬了咬牙,扬声道:“叶先生,得罪你的是我,与他人无⼲。” 叶梵哼了一声,缓缓道:“⾕缜呢?”陆渐听得这话,越发笃定⾕缜脫⾝,心中大定,头摇道:“我没见他。”叶梵目光一寒,冷笑道:“那个地⺟传人呢?”陆渐道:“我与她失散了。” 叶梵两眼陡张,眉间涌起浓浓戾气,蓦地长笑一声,叫道:“好!”手掌微沉,哗啦一声,那马车如草纸糊就,应声化为一堆木屑,劲力却不停止,沿着缰绳传至马⾝,那两匹马发声悲鸣,摇摇晃晃冲出数丈,蓦地双双跌倒,眼耳口鼻流出⾎来。 众人脸⾊惨变,那车夫更是又惊又怕,腿双一软,瘫在地上。叶梵一手按 ![]() 陆渐见那车夫眼泪汪汪,浑⾝发抖,心中大是不平,寻思这叶梵一掌毙了自己,却也罢了,此时为了立威,毁车毙马,岂不断了此人的生计。想到这里,⾎往上冲,不顾宁凝牵扯自己⾐袖,大声叫道:“别说我不知道,便是知道,也休想我吐一个字。” 叶梵盯他一阵,忽而笑道:“小子,你知道我为何做了狱岛之主?”陆渐摇了头摇。叶梵森然一笑,徐徐道:“只因五尊之中,叶某磨折人的手段最⾼,任是铁打的汉子,落到我手里,叶某也能叫他化成一摊清⽔。”说着踏上一步,五指箕张,抓向陆渐。 莫乙心知陆渐无力抵挡,硬起头⽪,右拳虚晃,左掌由肘下穿出,尚未击到,叶梵手腕略转,飘风般斜斜抓出,扣住莫乙手腕。莫乙知见虽博,功力却平平无奇,斗将起来,也只能欺负⾕缜之流。忽觉手腕骤紧,剧痛涌来,咔嚓一声,左臂竟被齐肩卸脫。 莫乙惨叫一声,翻着两眼,昏死过去。薛耳与莫乙 ![]() 陆渐悲愤莫名,不由叫道:“叶梵,你是成名⾼手,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磨折我好了。”叶梵冷笑一声,道:“我偏要磨折他。哼哼,识相的,就说出⾕缜和地⺟传人的下落。” 陆渐无法可施,心道:“大不了一死。”猛地咬牙,将头一低,狠狠撞向叶梵。叶梵见他用出如此拙劣招式,当真哑然失笑,一挥手,捏住陆渐脖子,喝道:“跪下。”陆渐⾝子无力,应声跪倒。 叶梵原本对他的“天劫驭兵法”有些忌惮,万不料一招便将此人制住,顿时志得意満,仰天大笑。正当此时,忽觉双手刺痛,如被火灼。叶梵脸⾊一变,放开二人,一转眼,望向宁凝,两人目光一触,叶梵急急掉头,眼角仍是微微一痛。 叶梵一不留神,几被“瞳中剑”灼伤双眼,惊怒难当,厉声道:“ ![]() 叶梵真气护体,浑不惧他啃咬,但这情形委实尴尬,不由怒道:“狗东西,信不信老子踢死你。”陆渐已存拼死之心,两眼⾎红,只不松口。叶梵伸脚 ![]() ![]() 叶梵震昏宁凝,俯⾝抓起陆渐,将他脸面朝下按在泥里,冷冷笑道:“你咬啊,咬啊,哈哈,泥巴好不好吃,石子好不好吃。”叶梵镇守狱岛,常年辖制囚犯,锻炼得铁石心肠,磨折起人来尤为忍残。陆渐气出不得,动扭数下,便即昏厥。 那车夫眼望着叶梵行凶,吓得腿双发软,浑⾝筛糠,连逃跑的勇气也无。薛耳原本怯懦,见状既不敢上前相帮,又不肯丢下众人逃命,只是缩在一旁,呜呜直哭。 哭得两声,他双耳极聪,忽听远处传来脚步声,噔噔噔来势惊人,薛耳听到时远在二里,念头一转,便至里內。薛耳正想转头去瞧,忽听呼的一声,若有劲箭从头顶一掠而过,直奔叶梵。 叶梵听到风声,回掌疾扫,那物与他掌力相撞,波的一声,纷然四散,竟是一团泥土。叶梵手掌发⿇,心中暗惊,方 ![]() ![]() 砰的一声,两股奇劲凌空相 ![]() 虞照左掌迫退叶梵,右手抓起陆渐,向后抛出,喝道“你瞧瞧他。”薛耳正要惊呼,忽见一道红影破空掠至,将陆渐轻轻接住,落地时,却是一名红⾐夷女。 这夷女正是仙碧,她看陆渐満脸是⾎,气息若缕,当真又惊又气,扬声道:“虞照,别饶过这厮,陆渐他、他快要死了。”说到这里,眼鼻一酸,两眼通红。 虞照浓眉陡挑,脸上涌起一股怒⾎,叫骂道:“姓叶的狗八王,先受我三百掌,再说其他。”不由分说,便是两掌。叶梵闪过来掌,运掌反击道:“姓虞的,你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虞照呸了一声,道:“你这狗八王,也配与我论好汉?” 二人本是当世宿敌,之前屡次 ![]() ![]() ![]() 往来行人见这方情形,心惊胆战,哪敢近前,纷纷远离数里,遥遥观望,其中好事者 ![]() ![]() 虞照忽地⾼叫道:“叶梵,这里地处官道,惊世骇俗,你敢不敢和我找一处深山,斗他娘的三天三夜!”叶梵冷笑道:“叶某正有此意,不分生死,决不罢休!”虞照道:“妙极,妙极。”叶梵道:“走!走!” 两人边斗边说,有如闲聊,一边说,一边翻翻滚滚,掠⼊道边树林,咔嚓之声不绝于耳,沿途树木摧折,骨牌般一路倒伏过去。 仙碧望着二人去远,心中牵挂虞照的胜负安危,愁眉不展,再瞧陆渐,愁意更上心头,当即从随⾝包袱中取了几瓶丹药,混在一起,给陆渐服下,同时潜运真气,度⼊陆渐体內,催化药 ![]() 八部之中,地部主“生”地⺟以下,均擅医术,仙碧对症下药,真气又极纯厚,流转一周天,陆渐气息渐耝,脉搏渐洪。可仙碧这一度气,却发觉陆渐体內有了更大变故,当即柳眉一挑,神⾊凝重,沉昑间,忽听呻昑之声,却是莫乙醒了过来。 仙碧起⾝上前,为莫乙接好断臂,用树枝绑好,又给他服了几粒镇痛丹药,莫乙连声道谢。仙碧又走到宁凝⾝边,俯⾝察看,薛耳心中关切,上前问道:“凝儿没事么?”仙碧见他双耳异相,心念微动,含笑道:“你叫薛耳,是不是?”薛耳吃惊道:“你认识我?”仙碧点头道:“你是薛耳,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宁凝,那个大脑袋是莫乙…”瞧那车夫,却有些猜测不出,迟疑道:“他…是秦知味么?” 薛耳头摇道:“他不是秦老头,他是个赶马的。”仙碧一愣,自嘲笑笑,说道:“我叫仙碧,来自地部。”薛耳听得这话,神⾊讶异,继而流露崇敬神⾊,说道:“原来是仙碧姐小,令尊还好么?” “难为你还惦记他!”仙碧笑道“家⽗很好,他很挂念你,常说江湖险恶,怕你不能自保。”薛耳露出感动之⾊,菗了菗鼻子,说道:“我上次见令尊,年纪很小,但他对我却很好…” 仙碧见他眼眶润 ![]() 薛耳接口道:“她是仙碧姐小。”仙碧在西城劫奴中名声极大,宁凝虽没亲见,却久闻其名,当即挣起,欠⾝施礼,瞧着这位传奇人物,目光里颇为好奇。仙碧也瞧着她,忽而笑道:“早听说‘玄瞳’宁凝是位美人,今⽇一见,名不虚传。”宁凝双颊涨红,羞道:“姊姊才美呢!”目光一转,见陆渐満脸⾎污,昏睡不醒,也不知他伤得如何,不由急在心里,又怕仙碧瞧破,不敢询问,目光却凝注在陆渐⾝上。 仙碧久处情关,深谙男女情意,微一留意,便瞧出宁凝的心思。顿时蛾眉微蹙,暗自发愁:“这女孩儿对陆渐的关切可不一般,可他二人同为劫奴,依照第四律,怎能结合?唉,我这陆渐弟弟,福分真是太薄。” 想到这里,喟叹一声,对薛耳道:“你去抱我陆渐弟弟。”又从包袱里取了若⼲银两,给那位车夫,道:“这些银子,算是赔偿你的车马。”那马车夫接过银子,亦惊亦喜,一迭声道谢去了。 仙碧与众人暂到附近人家歇息,歇下不久,陆渐醒转过来,与仙碧见过,得知此番幸得她和虞照相救,更是感 ![]() “还不是为你那个阿晴。”仙碧叹道“如今七⽇之约已过,祖师画像定要夺回的。”陆渐苦笑道:“姊姊不必费心了,阿晴如今面对強敌,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仙碧询问其故,陆渐说了。仙碧听说宁不空、沙天洹返归中土,秀眉紧蹙,又听说姚晴落⼊深涧,生死难料,便头摇道:“你放心,她定还活着。” 陆渐呆了呆,心头涌起一阵狂喜,失声道:“你见过她?” “我没见过!”仙碧道“但有地部弟子,昨⽇在一家客栈的墙上发现姚晴留下的地部暗语,大意是说遭遇強敌,要去天柱山躲避。” 陆渐既喜且疑,沉昑道:“她怎地给地部弟子留话?”仙碧微微冷笑,说道:“我起初也觉奇怪。可听你一说,我却明⽩了:宁不空要捉她,左飞卿、我和虞照也要拿她,两方強敌,都难应付。是以最好的法子,便是挑拨我们和宁不空斗上一场,斗个两败俱伤。只没想到,天部也卷了进来。”说着叹了口气。 “姊姊。”宁凝忍不住问道“这阿晴姑娘为何不去别处,偏去天柱山呢?”仙碧头摇道:“我也不知。这女子的心思,惯是难猜。”她注视宁凝,不由寻思:“比起那姚晴,这女孩儿可爱多多,她如非劫奴,却是陆渐的良配…” 陆渐听得这话,却别有一番心思:“我要送舍利去天柱山,阿晴是知道的。她放出风声去天柱山,岂不是暗示我伤好之后,便去相会?”想着心跳加快,额上渗出细密汗珠,说道:“姊姊也去天柱山吗?” 仙碧望着他头摇苦笑,说道:“你一听她去了,便急着去吗?”陆渐笑而不答,宁凝默默看着他,心道:“他找到阿晴姑娘之⽇,便是我与他离别之时么?”她自怜自伤,神情凄凉,又寻思“既然都是离别,迟不如早。”便道:“姊姊,你陪着陆渐,我和莫乙、薛耳还要去追主人,助他对付宁不空。” 仙碧⾝子一颤,盯着她道:“沈舟虚要你对付宁不空?”宁凝道:“主人让我去,除了对付宁不空,还要做什么?”仙碧双眼凝视着她,神⾊忽而悲悯,忽而气愤,忽而又有些伤感,一时间倏忽数变,蓦地握住宁凝纤纤⽟手,肃然道:“宁凝,你听姊姊的话,无论如何,不要去见沈舟虚,更不可对付宁不空。” 宁凝 ![]() 仙碧神⾊惨变,环顾四周,又叫道:“是飞卿么?”不想四野空寂,绝无人应。仙碧微感怅惘,忽听⾝后动静,转头一瞧,众劫奴纷纷出门,连陆渐也由宁凝搀了出来。 仙碧也不及细说,促声道:“如今糟了,形势紧迫,我要知会虞照。你们千万在此等我,不要前往天柱山。”说着头也不回,如一阵清风,飘然去了。 陆渐见仙碧恁地惊慌,大感疑惑,看过树上所刻字迹,问道:“这⾕神通很厉害么?”却听无人答应,回头一看,其他三人也正盯着留字,脸⾊微微发⽩。 沉默时许,莫乙才皱了皱眉,叹道:“西城之主,东岛之王,万归蔵城主仙逝之后,天下第一⾼手就是这‘⾕神不死’⾕神通了。” “⾕神不死?”陆渐奇道“什么意思?”薛耳接口道:“这个我知道,只因他三次逃脫万城主的追杀。” 陆渐倒昅一口凉气,心道:“鱼和尚接了万归蔵三招,便受不治之伤,⾕缜的爹爹竟三次逃脫万归蔵的追杀,又是何许人物?” “‘⾕神不死,是谓玄牝’,本是《道德经》里的话。”莫乙说道“当年万城主第二次追杀⾕神通不果,曾经说过一句话:‘⾕神不死,东岛不亡。’此言传出,⾕神通便得了这个绰号。主人也曾说过,东岛若无⾕神通,早就亡了,多亏有他,东岛才得死而复生。原本万城主死后,大家都当他会反攻西城,但不知为何,十多年来,他竟没踏出东岛半步。这次忽来中原,说出来,真是十分惊人。” 陆渐心知⾕神通此来中原,必与⾕缜有关。想到二人⽗子相仇,构成世间悲剧,不觉头摇叹息。宁凝思索片刻,忽道:“莫乙,这⾕神通会不会对主人不利?”莫乙苦着脸道:“还用问么?他和主人仇恨可大了。”宁凝吃惊道:“什么仇恨?”莫乙迟疑道:“这个么,主人不让我说。” “不说就罢。”宁凝冷哼一声,道“既是主人的对头,我们是不是该知会主人,让他有所防备。” 莫乙道:“虽然这样说,但有这个累赘,我们猴年马月也追不上主人了…”说着向陆渐努了努嘴。 宁凝见莫乙神情,微微有气,说道:“书呆子,谁是累赘,你可说清楚些。”莫乙道:“还有谁呢,就是这个姓陆的,他本事不济,仇家又多,刚才几乎害死我们。还有,薛耳你说说,主人怎样说他的。” 薛耳 ![]() 这些话本在陆渐意料之中,是以他听后只是自怜自伤,也不觉极大悲苦。宁凝却是心如刀绞,泪⽔涌出,在眼眶里转来转去,蓦地举拳,狠狠打向薛耳,骂道:“你胡说八道,你才活不了几天。” 薛耳头上挨了两下,哇哇痛呼,躲到莫乙⾝后,探头叫道:“凝儿,这都是主人说的,你⼲吗净打我…”忽见宁凝呆呆站立,长长的睫⽑轻轻一颤,两点泪珠顺颊滑落。 薛耳见状,甚觉过意不去,忙道:“凝儿,你别哭呀,算我胡说好了。你要打就打,我决不再躲。”说着当真 ![]() 陆渐见宁凝竟为自己落泪,既是感动,又觉 ![]() ![]() ![]() 宁凝望着他,双颊涨红,眉头微微颤抖,蓦地扬声道:“谁担心你了?你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狠狠一拂袖,转⾝便走。莫乙向陆渐嘻嘻笑道:“你好好在此养病,等我们办完了事,再来看你。”说罢和薛耳跟随宁凝去了。 陆渐目视三人去远,微觉怅惘,思索片刻,转头询问屋主人,得知去天柱山的道路不止一条,宁凝三人走的是近道,另有两条路,地处荒野,迂远难行。当下问明路途,谢过主人,寻思:“我留在这里,徒自等死。阿晴去天柱山,正是望我前去相会。我死期将至,不承望能与她长相厮守,但在临死之前,能够见她平平安安,当真虽死无憾。”念到这里,抖擞精神,迈步向天柱山行去。 他虚弱已极,每走数里,便要歇息许久,这般停停走走,⽇渐西斜,天⾊向晚,树影摇动,恍如魑魅潜踪,山峦跌宕起伏,有如一尊尊雌伏巨兽,在月光里投下诡异倒影,丛林中怪声不穷,既似枭鸟,又似寒鸦,还有许多说不出名字的声音, ![]() 陆渐又累又饿,四周却越来越暗,浓 ![]() ![]() “大约赶不到天柱山了。”陆渐自忖道“造化弄人,没想到我死在这里。”想着自嘲苦笑,靠着石块 ![]() 昏沉之际,忽地浑⾝战栗,若有所觉,陆渐努力张眼望去,不远处十余点绿光游弋不定。陆渐头⽪发⿇,双手着地 ![]() ![]() 那绿光越 ![]() ![]() “宁姑娘?”陆渐不由叹了口气。黑暗里轻哼一声,细碎脚步声来到他⾝边,一双温软小手将他扶起。陆渐苦笑道:“我又欠了你一条 ![]() 宁凝默不作声,扶着他穿林绕石,曲折而行,竟如在⽩昼中行走。半晌停下,陆渐只听一阵细响,忽地火焰腾起,燃起一堆篝火,照亮四周,却是一个洞⽳。宁凝坐下,低头拨火,一言不发。 陆渐讪讪笑道:“宁姑娘,你没与莫兄、薛兄一道么?怎么来这里了?”话音未落,宁凝将手中树枝狠狠一敲, ![]() 二人对火坐了半晌,陆渐又困倦起来,昏昏⼊睡。 ![]() 陆渐极为惊讶,扶着墙壁,挪到宁凝⾝前,问道:“宁姑娘,你怎么了?”宁凝颤声道:“你,你别过来。”陆渐怪道:“你哪儿痛么?”宁凝再不作声,⾝子却抖得越发厉害,只是竭力苦忍,再不肯呻昑一声。 陆渐蹲下来,瞧着她痛苦情形,却是束手无策。正自忐忑,宁凝却慢慢平复下来,⾖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头发⾐衫均被濡 ![]() 陆渐吃惊道:“你、你的眼睛。”宁凝依着洞壁,凄然一笑,道:“我很难看是么?”陆渐一愣,不觉莞尔,心忖她到底是女孩儿,至此关头,首先记挂的却是自⾝容貌,当下说道:“哪里话,你很美啊,哪儿难看了。” 宁凝咬了咬嘴 ![]() 宁凝急道:“你别去,外面黑漆漆的,你瞧得见么?”陆渐道:“你方才来,不也瞧见了,我摸索着就是了。” “你傻了么?”宁凝轻轻叹道“我的劫力在双眼,能够夜视,⽩天黑夜,对我并无分别。”陆渐心中恍然,寻思道:“无怪她方才在黑暗中行走自如。”当下道:“不碍事,我一会儿就回来。”正要迈步,宁凝急了,失声叫道:“你、你别走,我、我瞧不见东西。” 陆渐这才一愣,止步回头,望着她肿红双目,疑惑道:“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宁凝抿嘴 ![]() 陆渐道:“怎会这样?”宁凝抿了抿嘴,幽幽道:“练成‘瞳中剑’之后,常常这样,或许过不了几年,我就会变成瞎子。”陆渐一惊,忙道:“你别说这么丧气的话。” “这并非丧气,”宁凝头摇道“修炼‘瞳中剑’的劫奴,无一例外,都成了瞎子。”陆渐失声道:“这是为何?”宁凝头摇苦笑,轻轻道:“‘瞳中剑’并非我自⾝的劫术,而是当年一位天部⾼手想出来的,威力很大,有些心狠的劫奴,练成之后,能一下子将对手的双眼烧坏。” “这却不然。”陆渐接口道“我见你用过几次,怎没烧坏别人的眼睛?” 宁凝头摇道:“我每次眼痛,不能视物,心里就很难受。何况我也迟早会变成瞎子,主⺟常说‘己所不 ![]() 陆渐注视宁凝,她面庞秀美绝伦,映着火光,发出柔和恬淡的神采,缕缕青丝也被火光映照,仿佛镀了一层绚丽的金⾊。过得良久,陆渐叹了口气,说道:“宁姑娘,难道你没有别的劫术,定要用这个‘瞳中剑’?” 宁凝头摇道:“不是说了么,‘瞳中剑’不是我本⾝的劫术,‘五神通’里,劫力在眼的劫奴,均能修炼。我本⾝的劫术却叫‘⾊空玄瞳’,能夜视、辨⾊、识图,但却不能伤人,也无法自保,于是主人便让我修炼‘瞳中剑’,这个本事很是霸道,反噬起来也极厉害,能叫人痛得死去活来,直至失明为止。” 陆渐愤然道:“如此凶险,⼲吗还练。”宁凝轻轻惨笑道:“主人让我练的,又有什么法子。”陆渐气得发抖,噤不住咳嗽起来,好一阵才缓过气,冲口说道:“这个沈舟虚…咳咳…真是…咳…真是大大的混蛋。” 宁凝吃惊道:“你、你怎么骂我的主人?”陆渐道:“就是咳咳…就是骂他…他可恶透顶…分明…咳咳…分明就不把你当人。”宁凝怔忡一会儿,头摇道:“我是主人养大的,主⺟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即便我的眼睛真的瞎了,那也很好,算是我报答他们的恩情。” 陆渐愤然道:“你、你…真是个糊涂虫,他们养你教你,只为利用你。”宁凝听了,心里有气,大声道:“你难道就不是糊涂虫吗?病成这样子,还要去天柱山;在荒郊野外歇息,也不燃火,几乎就被狼吃了;你说我糊涂,你,你却比我糊涂十倍。” 陆渐见她神情愤怒,但却丝毫不见凶狠,反而颇为可爱,不觉哑然失笑。宁凝虽然无法视物,心思却敏锐如故,疑惑道:“你、你在笑什么么?”陆渐不愿说谎,便道:“没什么,看着你就想笑。”宁凝沉默时许,恨声道:“我知道了,你笑我眼睛难看,是不是?” 陆渐愣了愣,说道:“哪里话?”宁凝蓦地转⾝,面朝洞壁,怒道:“你坐远一些,我不想再见你了。”陆渐微微苦笑,挪开半尺,宁凝知觉,喝道:“再坐远一些,越远越好。”陆渐嗯了一声,又挪了寸许,始终不离宁凝左右。 篝火燃烧,毕剥有声,火前的男女却寂然不语。时光慢慢流去,夜⾊也渐渐逝去,天亮前,陆渐打了一个盹,醒来时,天光大⽩,自洞外 ![]() 叫声未绝,忽听昂的一声,陆渐吓了一跳,掉头望去,却见宁凝牵着一头大⽔牛,逍遥而来。陆渐定眼细看,只见宁凝双眼肿红已退,但眼⽩里仍然布満⾎丝,当即责怪道:“宁姑娘,你眼睛还没好,怎么能够 ![]() 宁凝瞪他一眼,道:“你不是要去天柱山吗?”陆渐道:“是啊。”宁凝道:“你走着去?”陆渐道:“对呀。”宁凝冷笑道:“你走得动么?” 陆渐一怔,不噤默然,却听宁凝冷冷道:“你骑这头牛去。”陆渐迟疑道:“这牛…”宁凝道:“是我向农家买来的。”又从牛背上取下一个纱布包裹,掀开时,麦香扑鼻,却是几个⽩面馍馍,宁凝递给陆渐,又从牛颈下摘下一罐米浆,均是从农家讨来的。 陆渐接过馍馍、米浆,呆了一呆,蓦地狼呑虎咽,大吃起来。宁凝见他吃得很香,不觉笑道:“有那样好吃么?”陆渐眼睛红红的,嘴里塞満食物,呜声道:“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了,什么,什么山珍海味也比不上。” 宁凝一呆,眼眶倏热,叹了口气,掉过头去,只见远方重峦叠青,孤峰耸翠,山林幽旷深邃,若与天接,几片薄薄的云朵,仿佛画在碧蓝⾊的天幕上。 正瞧得出神,忽听陆渐道:“宁姑娘,你不吃么?”宁凝头摇道:“我路上吃过了。”陆渐笑道:“我也吃 ![]() ![]() 陆渐摇了头摇, ![]() 宁凝莞尔道:“这次你可失算了,这首诗却是我们女子作的。”陆渐吃了一惊,道:“是么?”不觉语塞,半晌方道“那这样好了,咱们轮流骑坐,只是我骑,叫人过意不去。” 他一再坚持,宁凝无奈,勉強应承,陆渐又断然以她为先,宁凝争他不过,只得翻上牛背,真觉哭笑不得,忖道:“千方百计给他找来的坐骑,却让我来受用。”可不知怎地,她坐在牛上,望着前方的陆渐,內心深处,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藌之意,化将开来。 陆渐⾝子乏力,行走不久,便又咳嗽起来,宁凝急忙下来,将他扶上牛背,自己牵牛而行。陆渐 ![]() 宁凝不觉莞尔,说道:“你这样不老实,就讲几个故事,给我消闷解乏。”陆渐大喜道:“讲故事么,我可擅长了。”便滔滔不绝,将陆大海讲给自己的海外奇谈说给宁凝听,可惜他口才平平,不似陆大海那么神吹胡侃,那些幻奇怪谈,经他一说,竟然变得淡而无味,丝毫不觉有什么神奇之处了。 宁凝听了几个,说道:“这些有什么好听的?还不如说说你自己的故事呢。”陆渐挠头道:“我自己的故事,更加不好听了。”宁凝道:“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不好听?” 陆渐想了想,说道:“我小时候⽇子很是平常,只和人打过两次架,可惜都打输了。”宁凝奇道:“你为何与人打架?”陆渐道:“第一次是去镇上卖鱼,几个小泼⽪抢了我的鱼,我一生气,就跟他们打,他们人多,把我按在泥塘里,几乎闷死。” 宁凝啊了一声,不忿道:“这些人可真坏,后来呢?”陆渐道:“后来爷爷给我出头,打伤了其中一人,被衙门关了好几天呢。”宁凝沉默半晌,又问道:“第二次呢?” 陆渐道:“第二次也是为了卖鱼,那时镇上有个姓⻩的渔霸,大家都叫他大⻩鱼。他见了我的鱼,就要強买,价格给得很低。我不肯卖,他就打了我一耳光,我当时正巧握着扁担,热⾎上涌,就狠狠一下,打得大⻩鱼头破⾎流,可他的帮手多啊,一哄而上,拳脚齐下,若不是爷爷赶来及时,我定被活活打死了。事后爷爷赔了无数小心,设了筵席,还请了很有面子的大户说情,才将这事平息下去,但从那之后,爷爷便不让我卖鱼了,骂我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会给他惹祸添 ![]() “你爷爷好不讲理。”宁凝哼了一声,说道“分明都是人家的不对,为何偏偏骂你呢?” 陆渐道:“爷爷说,穷人在世上,很是渺小,不忍耐就活不下去的,可我偏偏忍耐不住,受了欺侮,就觉得心中不平,觉得不平,就要与人硬抗,生也好,死也罢,总不肯轻易屈服的;爷爷说,我这 ![]() 宁凝心中大痛,默然前行。过了时许,陆渐又徐徐道:“后来,我遇上了阿晴,便发生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竟是常人一辈子也没经历过的。”宁凝⾝子一颤,步子不由自主,变得慢了。 陆渐仿佛自言自语,絮絮说到如何遇上姚晴,如何练剑,如何锄奷…不只说故事,还讲到与姚晴练剑时的悲喜,与她分别时的痛苦,变成劫奴后流落东瀛的苦闷,与阿市的纠 ![]() ![]() 这样一个说,一个听,二人一牛,穿过羊肠小道,行走于茫茫原野,⽩云深处,传来牧童的短笛,呜呜咽咽,悠扬婉转,宁凝听着听着,不知怎地,忽就流下泪来。 江南烟雨,不期而至,⼊晚时分,雨说来就来,细如丝,轻如烟,弥漫天地,山峦旷野,平添几分伤心碧⾊。 附近全无人家,宁凝只得觅了一处岩角躲避,夜里风雨如晦,雷声隐隐,陆渐內伤沉重,又遭风寒,顿时不住痛咳,几次昏厥,容⾊越发憔悴,眉间透着一股死黑之气。宁凝难过已极,几度 ![]() 次⽇风息雨霁,二人重又上路,陆渐已是无法行走, ![]() 走不多时,忽听宁凝惊叫一声,陆渐举目望去,只见前方道路上灰乎乎、⽑茸茸一片,定眼细看,不觉骇然,原来大大小小全是老鼠,如溪如河,尽向一个方向奔去,道路两旁的田野中,不时还有老鼠跳出来,加⼊其中。 陆渐愣了愣,转眼一瞧,宁凝紧攥牛绳,双颊雪⽩,双眼大睁,⾝子仿佛定住了,心知她到底是女孩儿家,害怕这小小动物,忙叫道:“到牛背上来。”这一句惊醒梦中人,宁凝情急间,也顾不得涩羞,纵⾝跃上牛背,望着眼前异象,浑⾝发抖。 陆渐道:“听说老鼠都是地理鬼,能预知天灾,避祸趋福,这附近或许发生了什么灾祸。”说到灾祸,宁凝不觉想到陆渐的病情,瞧他一眼,不胜烦忧,问道:“那该怎么办?” 陆渐道:“老鼠既是躲避灾祸,我们跟着它们,就能平安。”宁凝略一迟疑,点头道:“也好。”二人同乘一牛,呼昅可闻,心中均是怦怦直跳,当下遥遥跟着鼠群,缓缓前行。 行了约摸半个时辰,忽听前方山⾕里传来“呜噜噜、呜噜噜”的怪声,二人听得心中烦恶,遥遥望去,只见那座山⾕石多树少,瘦石嶙峋。宁凝心觉有异,将陆渐扶下牛背,蔵好⽔牛,绕过山岭,爬到崖顶,向下俯看。 不看则已,这一瞧,二人均是骇然。但见山⾕中乌庒庒、⻩乎乎,尽是老鼠,头爪相叠,挤得⽔怈不通,仿佛数十里內的老鼠不约而至,在此聚会一般。 宁凝恶心已极,扭头不看。陆渐胆量较大,定眼望去,只见鼠群中蹲着一个⻩衫怪人,又瘦又小,⻩⽑⻩发,呜噜噜怪叫不已。陆渐奇道:“原来是他。”宁凝道:“你认得他?”陆渐道:“别人叫他‘鼠大圣’,也是一个劫奴。”宁凝哦了一声,道:“这就难怪了,瞧他能发怪声驭鼠,应是‘五神通’中的‘驭兽奴’了。” 忽听那鼠大圣停住怪声,桀桀笑道:“螃蟹怪,你服不服气?再撑下去,你就要改名字了。”只听有人呸了一声,闷声道:“改你娘的庇,改叫什么名字?”陆、宁二人循声望去,却不见人,心中甚是惊奇。 鼠大圣嘻嘻笑道:“改叫螃蟹壳。至于⾁么?都被我的乖乖们吃光啦。”另外那人沉默半晌,蓦地怒道:“他妈的,算你小子有种,老子认输,但是否老大,却不是我说了算。” 鼠大圣笑道:“你认输就好。”又呜噜噜叫了两声,灰⻩鼠群退开一隅,露出一个人来,遍体鳞伤,一跃而起,却是一个精壮汉子,双臂又耝又长,直垂到地,神⾊十分沮丧。陆渐识得此人正是螃蟹怪,不由忖道:“这两人既在,宁不空必然不远了。” 忽见鼠大圣抬起头,怪叫道:“石守宮,你怎么说?”只听一个 ![]() 陆渐循声一瞧,却只看见一片光溜溜的石壁,正觉奇怪,石壁上一处起凸忽地动了动,陆渐定神细看,不觉吃惊,敢情石块非石,而是一个灰⾐裹満⾝子的怪人,形如壁虎,铸在石壁上也似。 石守宮一摆头,蓦地展动四肢,动如闪电,在岩壁上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飞也似爬将起来,鼠大圣绿⾖也似的小眼里流露出紧张神⾊,一瞬不瞬,死死盯着他,随他进退,左右躲闪。 石守宮绕着山⾕石壁爬了两圈,速度之疾,换位之速,令人眼花缭 ![]() ![]() 鼠大圣浑⾝僵冷,出声不得, ![]() ![]() ![]() 这一噴力道十⾜,准头更是奇佳,陆渐见了,不觉凛然。 鼠大圣服了解药,爬将起来,悻悻道:“石守宮,你不过占了地势的便宜。”石守宮 ![]() ![]() 只听从东边崖顶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我这么小,这么弱,哪儿能和你们争呢?”鼠大圣焦躁道:“去你妈的,你这小不点儿,惯爱扮猪吃老虎,再不出头,我可认石守宮为首了。” 那人沉默片刻,笑道:“既如此,我且试试。”忽听展翅声响,崖顶腾起一只大鹤,体格出奇,⾜比凡鹤大了一倍,飞在天上,有如一片长云。 石守宮脸⾊不变,一张口“灵⾆镖”噗地 ![]() ![]() 石守宮鼓起两腮,正要再发“灵⾆镖”蓦地四肢发软,啪嗒一声,脫离石壁,掉落在地,张嘴蹙额,双手 ![]() ![]() 那小孩儿模样的⾚婴子嘻嘻笑道:“我这么小,这么弱,你也服我?”石守宮呸了一声,道:“赢了就赢了,说什么便宜话,说到底,你还不是靠这只扁⽑畜生。”⾚婴子脸⾊一变,那鹤猛地探喙,又啄石守宮一下,石守宮惨叫道:“我认输了,还要怎地?”⾚婴子冷冷道:“你骂我的鹤儿什么?”石守宮忙道:“是是,它不是扁⽑畜生,它是鹤爷爷,鹤祖宗。” ⾚婴子这才露出笑容,说道:“这么说,你们真的服我了?”他目光扫过去,螃蟹怪和鼠大圣的脸⾊均是一变,转过目光,不敢与他相对。纷纷道:“愿赌服输,先说好了,谁胜了,以谁为首。” ⾚婴子笑道:“这么说,从今往后,我就是狱岛劫奴的首领了?”其他三人齐声道:“不错,不错。”⾚婴子笑道:“那么从今往后,我是老大,石守宮二老,鼠大圣老三,螃蟹怪老四。所谓蛇无头不行,呆会儿对付‘天部六大劫奴’,诸位都要听我指挥,齐心协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四人对答之时,那巨鹤不住俯颈啄食地上的老鼠,顷刻吃了十多只,鼠群 ![]() ![]() ![]() 陆渐瞧在眼里,暗暗发愁,寻思:“这些怪人竟然是狱岛里炼出的劫奴,不只厉害,而且恶毒。听这话,他们似要对付天部劫奴,天部劫奴除了燕未归,均是‘五神通’,不善打斗,如何抵挡这些怪人?又不知阿晴能否躲过这些人的追踪…”他越想越愁,转眼望去,却见宁凝神⾊淡定,似乎并不如何忧虑。 忽听一声长长的厉啸,从不远处传来。那四人一齐住口,纷纷道:“主人叫唤了,快去,快去。”⾚婴子控鹤飞举,冉冉当先飞去。剩下三人望影兴叹,悻悻徒步尾随。 陆渐道:“宁姑娘,形势急迫,我们追赶上去。”宁凝瞥他一眼,冷冷道:“你这样子,即便赶上,又能济事么?”陆渐苦笑道:“便不济事,也能知道阿晴的下落。”宁凝叹了口气,半晌道:“那就追赶好了,但须得小心,不可被他们发觉,若不然,这几人不好应付。” 陆渐应允,二人下山,牵出⽔牛,只因地上时有鼠类出没,宁凝心虚,也只得骑上牛背。两人蹑着踪迹,向那啸声发起处行去,绕过一处山脊,忽地眼界大开,但见群峰簇簇,松石巧设,乍一瞧,有如千山万壑,杳无尽蔵,透着一股洪荒以来,便不曾改易的苍莽古拙,其中一峰尤为⾼峻,揷⼊云端,仿佛支撑天地的一 ![]() 陆渐瞧得心 ![]() 行了约摸三刻工夫,忽地远远望见山峰之间,亘着一个平地,三三两两,立着十人之多。 宁凝一拉陆渐的⾐袖,扶他下了牛背,钻⼊一片长草,低声道:“敌強我弱,咱们远远瞧着。”二人窥望那片平地,陆渐一眼认出宁不空⽩衫醒目,拄杖而坐,他左手立着仓兵卫,右手立着沙天洹。沙天洹面前一字排开,立着⾚婴子、石守宮、螃蟹怪、鼠大圣。沙天洹一脸怒气,正在大声呵斥。 陆渐见人群中并无姚晴,微觉 ![]() ![]() 宁不空默然半晌,忽地连道两声惭愧,说道:“沙兄,你虽不服。这女子却真是奇才。这一路斗下来,越来越強,初时她只会用‘长生藤’困人,不料两百里后,竟然使出了‘蛇牙荆’,自古地⺟,由‘长生藤’至‘蛇牙荆’,非得五年苦功不可。其后没过一天,她竟又使出了‘恶鬼刺’,这一下宁某也失了算,故而吃了大亏。依我所见,这女子必有什么神奇遇合,要不然,怎能短短几⽇,接连勘破‘化生’玄机,突飞猛进?” 沙天洹仍是怒气不减,接着又骂温黛、沈舟虚、虞照、左飞卿、沙天河、崔岳、仇石…他在西城极不得意,被迫投靠东岛,故而除了火部,将其他七部之主一一骂遍,口中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正胡 ![]() ![]() 沙天洹啐了一口,怒道:“西城八部,丧心昧德,全无公正,个个该骂,人人该死!” 沈舟虚微微一笑,淡然道:“你是兄长,沙天河是弟弟,若依长幼之序,泽部确该由你来做部主。但你贪鄙狠毒,生 ![]() 沙天洹面⽪阵红阵⽩,怒哼道:“这些陈⾕子烂芝⿇没什么好说的,今天约你来,是要与你斗奴,哼哼,我在狱岛多年,炼了不少绝妙劫奴,今⽇定叫你天部六奴,从此除名。” “恭敬不如从命。”沈舟虚笑了笑,说道“可惜玄瞳、尝微不在,只有四奴,沙师兄也要斗么?”沙天洹道:“怎么不斗?”沈舟虚微微一笑,转目瞧向宁不空,笑道:“宁师弟,多年不见了,可相忘否?” 宁不空 ![]() ![]() 宁不空森然道:“我瞎了眼,沈师兄不也瘸了腿么?如今咱们算是扯一个直,谁也不占便宜。” 沈舟虚拍手大笑,连声道:“说得是,说得是。” 沙天洹不耐喝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咱们主对主,奴对奴,打了再说。”将手一挥,螃蟹怪厉喝一声,纵⾝上前,双臂疾挥,直扫沈舟虚。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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