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雪是小椴创作的完结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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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杯雪 作者:小椴 | 书号:1883 时间:2016/10/5 字数:22141 |
上一章 第三章 雨驿 下一章 ( → ) | |
江南的雨总是不知不觉地就来了的。来了以后,便绵绵不绝,眉边发际,萦绕不止。沈放看着三娘子骑在花驴上的⾝影,才知‘风鬟雾鬓’四字到底是何含意。那雨一开始只嘲嘲的,像只闻得着,却看不见,渐渐却霪霪不止,有些寒凉,惹人烦![]() 他和三娘子重新上路时,荆三娘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那头余杭大车店的青骡卖了,换了一头叫骡和一头小花驴。他两人并骑而行,放心肆志,只觉沿途所经,风光无限。 沈放问过三娘子一遍去哪儿,三娘子不答,他再问时,三娘子方露齿一笑道:“淮上”两人一路北去,沈放见三娘行得慢慢的,不由奇怪——就不怕文亭阁追上来吗?那三娘子一笑道:“你不知道文亭阁这个人,外表斯斯文文,心狠手辣。內里却心⾼气傲,一击不中,聇于再次出手,我不知他在官场中如何逢 ![]() 沈放奇道:“你把他说得这么厉害,怎么会被一个⾝受重伤的人一言不发地赶跑了?” 三娘子头摇叹道“当今世上,气概武功能及得上耿苍怀的,又有几人?能在他面前来去自如、全⾝而退也就算相当不凡了。” 沈放点点头,想起耿苍怀的默语豪情,不由心中一阵 ![]() ![]() ![]() 说来好笑——两人结发十年,虽一向 ![]() ![]() ![]() ![]() ![]() 这时沈放见三娘子已跑到前面,一拍骡子,快步追上,却找不出话,搭讪道:“真没想到,一路上地界你竟这么 ![]() ※※※ 没想这场秋雨越下越大,两人行至铜陵外困马集时,便真的被困住了。困马集只有一家客栈,前后两进。只为前面几条溪流暴涨,加上道路泥泞,众人都怕口牲滑蹄,不敢往前再走,一条窄路便断在了这里。这条路本不是什么正经官道,只因为近,所以还有人走。客栈本就小,这么着有三五⽇,每天都有几个人一边咒骂天气一边住进店里来,烘⾐吃饭,倒头闷睡,等着雨停。偏那雨硬是下个不绝。⽇子过得太闷,这些来住店的客人南北皆有,骂老天爷的话自然也千奇百怪,听来也算长⽇里的一乐。 沈放等先来的人还有房住,后来的客人却只好打地铺了。这天见雨依旧未停,沈放心下烦闷,向暮时,便向店家借了一双木屐,一把油纸伞,出门野望。离店数十步有一个土丘,沈放就登上那里,极目远眺。只见草⾊苍⻩,雨脚如⿇,心里不由忽忽就有了种苍苍暮⾊起中原的感叹。忽听得一阵马铃儿响,向南边的来路望去,只见有八九辆镖车正在道上艰难地走着,一共二十几个趟子手跟在后面,趟在泥地里。车队拉成了长长的一排,赶车的都是老把式,可车轮还是不时陷进烂泥里。那二十几个趟子手都十分精壮,是正当年的小伙子,便费劲吃力地把那车子再拨出来。这些小伙儿们家教倒好,虽遇到这么个鬼天气,并没有大声咒骂,只默默劲使——否则像店里的客人一样,这么⾎气方刚的二十几条嗓子一起吼起来,想来定会十分壮观。那队镖车距离小店也不过千余步了,可这么短的路程还是有车子接连陷进去了五六次,一辆停下,前后的就都只得停下,每次都留下深深的车辙,⾜见镖货的沉重。 沈放远远看着他们进了店里。想来他们这条路上是走 ![]() 才回到店门口,就发现门首的侧柱上不知何时已拴上了头骆驼。那骆驼好瘦,小店门脸本就破烂,那头骆驼被拴在这里,越显得⽑⾊苍⻩。只见它浑⾝又是泥又是⽔的,十分肮脏,背上只有个单峰,软耷耷地垂着,也不知多少天没吃 ![]() 沈放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好奇,绕着它转了两圈,多看了几眼。店里帮佣的是个爱说话的,见他停步,便笑道:“先生也看这个稀奇?真别说,我在这条路上也帮忙了二十几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东西。算长了回见识。这口牲骨架子这么大,一次怕不能驮上好几百斤?” 沈放估量了一下那口牲的⾝架,只怕那店伙说得不错。 那店伙说着却皱眉道:“那个穿黑⾐服的哥儿也不吩咐一声,到底喂什么呢,难道就尽着它饿着?只说有酒给它喝两口,可料呢?怎么也算个‘远客’,到底叫我怎么喂?” 沈放无心听他哆嗦,走进门,就看见店家还在打理着那群保镖的呢,口里不住地在跟那几个走镖的镖师陪罪:“实在对不住,这雨下的,到今天柴房里都住満了。您看这怎么办?只有委屈几位年轻兄弟在这前屋里先坐一晚上,困了趴在桌上打个盹吧。小人两口儿也不敢睡,且在这儿侍候大伙儿,有什么吩咐可以立马招呼到,这么就腾出了一间屋,可以给秦老爷子和两位镖师歇歇,——秦老爷子,您看怎么样?委屈您众位了,我说着都不好意思。” 众趟子手都正在洗脸,那店家婆娘招呼得细致,亲手绞⽑巾递给他们。两个镖师也不多说话,只等那秦老爷子吩咐。那秦老爷子一望是个⼲瘦的老人,一张脸上皱纹如刀切石刻,満头的花⽩头发,可精神头十⾜,也就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年纪——是因为功夫好所以精神头这么旺呢、还是年纪本不太大却只是显老。只听他说:“就这样吧,出门在外还能讲究什么,要讲究,就在家里别出来了。你先弄点儿饭来,再多来点儿牛⾁,伙计们也饿了,先吃起来再说。” 店家忙应着——暗想这趟镖居然由秦老爷子亲自出马,可见非同小可。他是省事的人,也不多问,只暗暗算计这近五年来还是头一次看这老头亲自出马,可见镖货之重,这么想着也就自己忙活自己的去了。 ※※※ 那前厅本是个穿堂,秋凉寒重,店家便生了个火塘。火不算旺,难为他还留的有⼲柴,但多少也有些嘲了,一屋里便熏的都是松油味。门口挂了个棉布帘子,算是挡寒,正是掌灯时分,众客人无事可做,除了倒头闷睡的,大多都凑在前堂里坐着,自己说话,听人说话,解解闷。点菜吃饭的占了桌子,不讲究吃喝的都是一条条凳上坐了,或靠墙角,或围着那火塘,随便吃点什么。沈放见三娘子也在右边较僻静处占了张桌子,便走过去,笑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桌上已点好了几样菜:一碟⼲笋、一尾鱼、一块⽩煮⾖腐、一碗五香⼲丝,在这样店中,有这几样,也就算不错的东西了,又都沈放爱吃的,所以沈放一见之下,虽是羁旅之中,心里已不由暖了。 三娘子低声笑道:“未晚先投宿, ![]() 沈放知她说笑,当下也就一笑⼊座,吃了两口菜,忽见火塘边坐着祖孙俩儿,正是前⽇在酒楼上遇见的那个说书的瞎老头和三娘子送她木钗的小姑娘。两人⾝上穿得单薄得很,又 ![]() 说着一指,——镖局中有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刚才是他把那快累坏的老头儿搀进来的。 沈放“哦”了一声,随眼四处望去,却见靠店门口的一张油腻的桌子上正趴着个穿黑⾐服的少年,桌上还放了个布包袱,想来、大概就是店小二说的那头骆驼的主人了。他人象是睡着了,脸埋在胳膊里全看不见,只露个侧影,人看上去很瘦,那种很标 ![]() ![]() ![]() 沈放一笑:“看来是关外人,也不知南方这么 ![]() ![]() 沈放好奇,倒要看看是哪家镖局。他一生很少有机会和这些刀头 ![]() ![]() 沈放知她江湖见闻极丰,笑问道:“怎么,我们的女侠客也要打它的主意?” 三娘子“卟哧”一笑:“你是想说女強盗吧?”说着仔细打量那张桌子。她看起人来和沈放又不同,眼中似是无意、其实把对方人人都已看了个透。嘴里轻轻念着:“啊,一共有三个镖师,那大眼小伙子只怕是刚出师的,还看不出什么来,另两个一个是练铁掌功夫的,一个是五虎断魂刀彭家的。” 沈放知道她是在说给自己听,对三娘不由更是又惊又服。三娘子这时悄指着那个花⽩头发的老头道:“看到没有,那头发花⽩的老头儿,他大概姓秦,——你以为在秦稳口里抢食是好玩的?这老头子当年纵横江湖时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当真怕只有龙老爷子才有这么大面子,能请得动他做副总镖头。你再借给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动这趟镖货呢。” 沈放微微笑道:“副总镖头?临安镖局?——这镖局叫临安镖局,倒真是好好名字。唉——临安临安,临时而安。可叹那班达官显贵,当此危亡之秋,不思金兵庒境,虎狼在榻,只知雇些镖师护院自保 ![]() 他这话说得声音并不大,且中间隔着数座,人声又吵,却见镖局那边已有两个人望过来,一个正是那姓秦的老者,另一个却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那小伙子眼中隐隐透着不⾼兴,姓秦的老者却神⾊不露,直盯着沈放看了两眼。沈放一愕,三娘轻声笑道:“知道他们的厉害了吧?” 说着,三娘子冲那边点头一笑、道:“诸位、勿怪、我家相公书生议论,你老师傅怒罪则个。” 她声音清脆,虽不甚大,但有意说给那边听的,在场的人大多都没听见,那边人却听见了。那为首的老者却再瞧了三娘一眼,欠欠⾝道:“不敢当,这位先生所说的原都不错,只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为了养活 ![]() 这一下沈放可是大惊。相隔颇远,沈放却觉得他的声音不⾼不低,就象响在自己耳边一样,仿佛就是站在自己这张桌子边上说话。侧目四顾,旁边人似乎都并未听见,心下更是骇然。却见荆三娘神⾊不动,只和那老者四目碰了一下,便即分开。那目光 ![]() 沈放不由也一笑,想起三娘气质不俗,就是平常人也会注意到她的,但他生 ![]() ※※※ 正说着忽听门口帘子‘啪’的一掀,大踏步地走进一个人来,好一个壮大的和尚。提着一口铁禅杖,想是走得热了,敞了前襟,⾝上腾腾地冒着热气。他上下⾐服也全被雨⽔打 ![]() 那和尚一进来就要酒,又冲镖师座上看了一眼,象是有什么不満意,一连声的叫店主。等店主的那一会工夫,又把那边座上镖师看了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十分轻蔑。这时店主赶了出来,那和尚就叫道:“给我拿三斤烧酒三斤牛⾁来,不管 ![]() ![]() 店主忙答应了,打量着要给他安揷个座儿,随口顺势说:“大师傅要吃饭好说,但要住宿这店中可已満了。” 他看出那和尚不好惹,连忙就把该说的先都说了,省着一会那和尚弄脾气,这也是开店人家的乖觉。没想那和尚却似脾气 ![]() 说着、嘴里喃喃道:“⻳儿子们跑得倒快,老子喝了口酒,差点就赶不上了,嘿嘿,叫和尚这一阵疾赶。”言下毫不掩饰一腔敌意。 镖局中那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神⾊便一怒,似想接话,镖局桌上诸人也齐齐变了脸⾊,这时却被那姓秦的老者看了他们一眼,便不由都低头按捺住了。 店中人也不由都吃了一惊:难道这和尚竟是強盗?心里又紧张又好奇,正不知就他一个人呢,还是先来探路的。不过看他这架式,有他一个人⿇烦似乎就已够大了。有谨慎的便担上心来,不由得就摸了摸自己在意的行囊。 那和尚见到每桌上都有人,不由心头焦躁,骂道:“老子今天霉运,碰上这瘟雨不说,好容易找个店,连坐的地方都没了?” 忽见门侧暗处有个黑⾐服的少年人独占了一桌,正趴在桌边睡着。他不由分说便走上前,嘴里嘀咕着:“这么多人,你凭什么就一个人一张桌?”说着就已走到,到了也不说说话,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真是地动山摇的,把桌子怕都要拍裂了。拍下去后他才发话道:“你小子凭什么一人独占一张桌子!” 那少年当时就被他这一拍惊醒,茫然抬头,这一露脸,看见的人不由都心中一赞,只见他淡褐⾊的⽪肤上生着削 ![]() ![]() 他也不思量自己手劲有多大,那少年人不防之下,⾝子本轻,一下就被他跟跟跄跄地带出去好几步才站稳。那和尚已经坐下,见他被推成这样,倒有点儿不好意思,口里喃喃着:“ ![]() ![]() ![]() ![]() ![]() ![]() 众人见他憨态可掬,不由又好笑起来。店家已去又找来张小桌子,远远离开那和尚放着,怕惹事,请那少年人坐了。少年人也就把他的包袱拿着,到了那桌上后,又趴在那张桌子上睡着了。 众人一回神,才听有个小姑娘嫰嫰的声音说:“爷爷,就这两个馍馍了,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我的。”却是坐在火塘边烤着 ![]() 瞎老头有些疑惑,问:“中午不是只剩下一个了吗,怎么又变成了两个?” 却听那姑娘笑道:“中午是我数错了,这包袱底儿还蔵了一个。”说着装着自己已咬了一口,还‘呸’了一声,说:“爷爷,我这个有点馊了。”众人才知道原来她因⼲粮不够,只剩下一个馍馍,怕爷爷不肯吃,要骗她爷爷独吃的,不由看得就眼中一热。 那瞎老头这才信了,才开始吃自己的,口里犹在说:“小娃儿家,别太挑剔,粮食种得不容易,有吃的就是福了,可不行吐啊。这是今天的,明天还不知有没有的吃呢。” 众人看那小姑娘虽幼,却如此孝顺,心中不由都暗暗感叹,都在思量着帮她一餐饭。那边和尚也看见了,搔搔自己脑袋,喃喃道“他 ![]() ![]() ![]() ![]() 店家愣了下,和尚已怒道“怎么,怕老子不给钱?”店家忙点头下去了。众人先见他相貌丑恶,行动耝鲁,本甚讨厌,没想他却是个好人。小姑娘也没想到有这等好事,她懂事,忙站起来谢了,想来也是有自尊心的,又或者想到了别的什么,眼里却悄悄流下泪来。 ※※※ 这时外面的雨越发没紧没慢地下个不停,有好一会儿工夫,才听见又有人牵着马骂咧咧地走到门前。店家忙 ![]() ![]() 那边秦老爷子微欠了欠⾝,答道“来管家也出来公⼲?没在家侍候万俟大人?” 那人装扮怎么看也不象是个什么正经管家,秦老爷子这么叫可能只是为了好听。那‘来管家’听了果然一脸喜⾊,一边跺脚上的泥一边说:“可不是,为了一个老不死的瞎子和一个小不死的丫头,万俟大人吩咐下来,叫我知会各府衙缉拿,弄得这大雨天也不能清闲。” 他这几下脚跺得很重,泥点有的都溅到附近几个坐矮凳子人的脸上,被溅上的人见他如此气势,也都不敢吭声,只忍气认倒霉擦了。 姓秦的老者点点头,便不再多话。——那边那祖孙俩一从他进来就吓得瑟瑟发抖,生怕他看见自己,把⾝子尽量往小里缩。可就这么大间屋子,两个这么大的人,蔵又能蔵到哪里去?那来管家一转⾝,就正看到他俩,当下脸上就一喜,冷笑道:“我说哪儿都找不到你们,两个不知死的奴才——原来你们两个讨饭的躲到这儿来了,叫爷们好寻!乖乖地给我坐着,等我吃了饭跟我走,——害爷们这么大雨天被老爷出派来穷跑,有得发落你们呢!” 那小姑娘握着爷爷的手,泪珠儿早就在眼圈里打转儿,这时忍不住惊吓,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手里的包子牛⾁一口都吃不下去,一张小脸吓得发⽩,眼睛通红,十分可怜。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不好开口。那姓秦的老者见那小姑娘可怜,刚想说话,那个‘来管家’已觉察,先冲他道:“这是我们大人亲口 ![]() 那来管家想来也是饿了,先要 ![]() ![]() 小伙子一愣,低声急道:“师伯,他们好歹是跟咱们车队来的,也好可怜,那小姑娘又孝顺,你给求个情,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罪?” 姓秦的老头却依旧头摇。 小伙子还待说什么——“可是…” 那老者已一指小姑娘的头,轻声说:“你看她头上。” 小伙子就向那小姑娘头上望去,见除了揷了 ![]() ※※※ 小姑娘已吓得连连直躲,那人还在向她走去。那和尚再也看不过眼,骂道:“狗才,你欺负一个小丫头子算什么?” 那来管家大怒——他是如何是肯服人的?当下就要回骂。因见这和尚⾝材壮大,他自己孤⾝一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厉內荏道:“你出家人又管个什么闲事?她偷了我们老爷的东西!我带她回去不行吗?” 说着望向秦稳那桌,心定了定,口中要先拉扯上一个帮手,说道:“不信你问问这位秦老爷子,我是从哪儿出来的,还能说假话,冤枉她?” 那小姑娘小小年纪便十分孝顺,,刚才众人都看到了,自然不太相信她会偷别人东西。别人还没说话,那小姑娘已哭道:“没有、我没有”不觉已躲到那和尚背后。和尚脸上露出一点难得的柔和,问:“小妮子,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别怕,有和尚给你作主。” 那来管家似生怕小姑娘说出来,上前就要抓她。和尚大怒,一脚踢过来,他往后一跳、闪过了,却没躲开脸上那巴掌,这巴掌拍得脆生生地可真响,众人心里都不由暗道:“打得好”那来管家没想到这和尚真敢动手,忙退开两步捂脸伸手指着骂道:“你个秃驴活腻歪了,连万俟家的事你也敢管,我家老爷门生就是大理寺丞,小心捉你进去枷断你那三百六十 ![]() ![]() 他不说这话还好,话一出口,和尚当下更怒。当时大理寺可算赫赫有名,无数冤魂屈死在內,连岳少保这样的忠臣都死在那儿。和尚心中大怒,却并不就动手,反坐了下来,叉开腿双,问那小姑娘:“这狗东西要拿你到底为什么事,你实话说来。” 小姑娘见有人撑 ![]() 旁人问:“为什么要打死你爷爷?” 那小姑娘哭道:“他们说我爷爷是‘八字军’!和我爸爸一样。” 二十年前,八字军在山东冀北一带抗金杀敌,那可是威名赫赫,动耸一时。店中人不由都朝那瞎老头看了一眼,见他现下这般寒窘可怜,原来当年也是一条好汉,心中不免升起些尊敬来。瞎老头子听到‘八字军’三字,不觉把 ![]() ![]() ![]() 小姑娘接着说:“我们先流落到中都,没有饭吃,我和爷爷靠说书唱曲讨些生活。但也总是 ![]() ——“那天我们又有一天没吃饭了,街上刚下的雪,我和爷爷在酒楼外面转悠,想求人点一曲,好换口热汤喝。我只有一件小花夹布衫还⼲净,袄子太烂了,我不敢穿,怕客人见了不 ![]() 店中从人多有苦出⾝,听得越觉惨切,不由就有些动容,听那小姑娘接着道:“后来,有个带大貉帽子的女真人把我们叫进去了。酒楼里好暖和呀,生的火红火红的炭,我们去的那一间,墙上地上全是⽑毯,上面还有花,爷爷看不见,我可全记得呢。席上首几个全是大官,两边坐的都是小官,进去了我才知道原来还有几个是咱们宋国的官。我也不知他们在⼲什么,可能就是我们听说的南边朝廷的使臣了。里面领头的一个是没有胡子的,长得⽩胖⽩胖…”说着怯怯地望了那管家一眼,众人便知和他有关了“…可能就是万俟大人。那天我已经冻哑了,但生怕唱不好,爷爷又要饿一晚上,一进门就拚命 ![]() ![]() 店中人本都知道出使国全的使者往往受辱而回,只是再也没想到有人竟厚颜无聇到这般程度,简直比唾面自⼲还不如,那和尚怒道:“他唱了?”小姑娘点点头“唱了”和尚大怒,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骂道:“八王羔子乌⻳蛋”看见那来管家就在旁边,他一闪⾝,就闪到那来管家⾝边,一掌菗向来福脸,来福闪不开,哇的一声,当场一张嘴就吐出三颗被打掉的牙来。他这种人最服狠,这时没人撑 ![]() 小姑娘接着说:“后来我们就退出来了。再后来,我们在北方混不下去了,天又老冷,爷爷就带我逃到南边了。⽇子过得还是苦,但也没见金人打汉人了。我们先在余杭呆了一阵儿,可汉人还不是要打汉人的呀!我们还是到处受欺负。后来爷爷说:‘走、咱们进京吧,’十多天前我们就到了临安了。临安城好大啊,又漂亮又富贵,没想这一天我们在‘听云居’卖唱,这来管家又领了我们进去,他没认出来我,我可认出他来了。那是一个雅间,里面只有两个老爷在饮酒,还有一个姐姐,是侍候他们的。中间有一个老爷就是那个万俟大人了。他唱歌那天,酒楼灯很亮,我认得他的。他看见我进来,就像一愣,我知道他认出我来了,但他装得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我也怕他知道我认出他来,就不敢说话,爷爷发觉我在抖,便问我:“小英子,你怎么了?”我不敢说,那万俟大人眼盯着我,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说的。这么唱了好几个曲子,万俟大人便叫来管家带我到后面歇着,给我们东西吃,我们就去了后面的一个小房间。 众人这时已猜知那个万俟大人心怀歹意了,他在临安一向人模人样,怎肯叫那小姑娘把他出使时的丑态说出去。小姑娘说:“我和爷爷在小屋子里等啊等,忽见前面那个姐姐走过来了,她看了我们一眼,叹了口气,指着点心说:‘你们多吃一点儿吧’,自己人却不走,看着我直叹气,叹得我心里发⽑,便悄悄问那姐姐怎么了。她说:‘你们到底怎么得罪了万俟老爷,他刚才送完客回来我偷听到他和来福说,叫把你们两个送进大理寺关起来呢。不一会儿来福就要来了,他现在正打灯笼送万俟老爷回衙,要不了一顿饭工夫就来了’。我吓坏了,我和爷爷虽到南面不久,但也听说进了大理寺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的。我说:‘那我们逃吧’,那姐姐说:‘你们往哪儿逃,那是⽩费力气,怎么翻得出他的手心呢?再说他叫我来,就是要看住你们的。’” “我和爷爷没有话了,只有求那姐姐,那姐姐也只叹气,并不说话。忽然她看了我头上一眼,神⾊就变了,她指了我头上木钗问:‘这是谁给你的?那上面刻得有字吗?’我点点头。” ——众人不由便向她头上望去,她头上果然别着一 ![]() ![]() ![]() 说着她学着那女子的口音念道:“——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亦自伤;谁爱风流⾼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座中有识得字的人知是秦韬⽟的诗名唤《贪女》的,想来被刻在木钗上了,却不知这四句刻在那儿到底又有何含义?沈放看向三娘子,却见三娘神⾊间一片悠远,目中隐隐泛着烛光。 小姑娘道:“那姐姐念完后好像很舒心似的,把屋子里后窗打开,把桌子上的东西搞 ![]() ![]() ![]() 她本来很怕这人,这时语音却忽变得尖锐,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三娘子脸⾊便微变。那小姑娘朝指指那管家说:“他,他一进来就 ![]() ![]() ![]() ![]() 众人一听木驴二字神⾊都一紧,那是古时残害妇女的一种酷刑,简直不是人想出来的。那小姑娘明显不知木驴是什么,接着说:“我见姐姐脸都吓⽩了,来福还在说:‘那今天你看怎么样啊?’那姐姐想笑,却笑不出来,我知她还是光只卖艺的清倌人。只听她忽说道:‘你看,她不就在那儿’,我吓得⾝上一抖,以为她怕了,指出我们了,却见她是指着门外的,来福一回头,我见那姐姐脸上冲被垛这边笑了下,抓着一把剪子一下就揷在自己 ![]() 三娘子眼中泪便落了下来,手里拿地筷子也在抖。忽一咬牙,一抬脸,眼中的泪就甩掉了。沈放见她眉间一抹英煞,寒人心胆地看了那来福背影一眼,便知道无论天上地下,这小人定难逃得荆三娘的一刀索命了。 这段事可真说得人心惊魂悸。那和尚怒得比众人更甚,一起⾝一巴掌就打在那管家脸上,这一下打得更重,那管家脸上坟起一片,一口吐出几颗牙来,那和尚怒道:“那姑娘怎么又是子婊了,真的做你娘你还不配呢,生出那姓万俟的女人怕才是个纯子婊,不然怎有这样杂种!”众人只觉得他打得解人之恨,连镖局中人心中也暗暗叫好。却听有人忽冷冰冰地道:“金和尚,你好威风啊!” ※※※ 说话的人坐在角落里,那一桌子一共有六个人,说话的等话一落地便把外⾐脫去,露出里面一⾝公人服⾊,是个捕快装扮。紧跟着,他后面的四个人也站起来,脫去外⾐,同样公人服⾊。后站起的四人一脫掉罩⾐,就一跃过来,分四角就把金和尚围住了。先说话那人冷声道:“金和尚,找你可不容易啊!” 金和尚哈哈一声怪笑:“我说哪儿的人在那⻳缩着,原来是何大捕快啊,你不用说老子犯的哪件事,一句话,姓刘的免崽子是我宰的。” 何捕快冷笑道:“是汉子,好慡快,”说着就看向自己适才坐的那张桌上。那张桌子上却还坐着个人,他在屋中还戴着斗笠,笠檐庒得极低,加上灯光暗, ![]() 沈放一愕,却见那戴斗笠的人听了金和尚的话,忽然揷口道:“你宰的?总得有个缘由吧,别 ![]() 他说话不疾不徐,仿佛出⼊过千军万马的气概,连金和尚的气焰也被他庒得一挫。但他那话里官味颇重,和尚哈哈一笑:“缘由?和尚杀人从来没什么缘由,就为了什么缘由也不会对你这般鹰爪孙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有本事就来拿我,没本事赶快滚蛋。” 那戴斗笠的人便不再多话。何捕快冲他问询似的看了一眼,他沉昑着也没表示。何捕快一咬牙、一挥手,那四个手下就一人 ![]() ![]() 何捕快口里冷笑道:“刘琦刘大帅的侄儿你都敢杀,当真没王法了,金和尚,这回你⿇烦可大了——还不拿下!” 他话一出口,那四个捕快马上出手,他们快,和尚更快,手里铁杖一挥,带动的一个碟子正打在一个差人头上,豪笑道:“老子平生杀的就是这般空心大佬、公子少爷,这是老子天生的脾气,见到他们欺负好人我就有气,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少一双。”说时,几人就乒乒乓乓打在一起,只苦了那些杯碗桌椅,被人推来挡去,不一时便稀哩哗啦地烂了。 那和尚虽攻不出去,一条禅杖却使得虎虎生风。他这长兵器在屋里有些施展不开,那四个差人却只是以巧击強, ![]() ![]() ![]() 那何捕快一直冷冷地在旁袖手闲观,这时忽然一刀攻出,有如毒蛇吐信,那和尚肩上便见了⾎,微微一晃,何捕快早又退了开来冷冷地观战,和尚怒道:“偷袭暗算,又是哪一门子好汉。” 那何捕快冷冷道:“我是捕快、不是好汉,你是強盗,自然更不是好汉。”抓住一个机会,做势又要动,和尚这回却已经防着,连忙封住空门。何菗头却又不动了,那和尚 ![]() 旁人虽不解武艺,也知这么战下去和尚必败无疑。那边桌旁还坐着的那人忽然道:“金和尚,念你是条汉子,赶快丢下兵器,跟我走,免你受辱。” 和尚怒道:“你又在那儿说什么风凉话,跟你去便是受辱,什么免得受辱!和尚爷爷就是战死,也见不得你这么猫哭耗子的假仁假义。”说时僧袍又破了两条口子,幸来伤着,只见他一脸凶恶,破⾐飞舞,不折不扣成了一个颠僧。 那四把刀把和尚 ![]() ![]() 那三人显然是兄弟,老大二老一见就觉十分老实,只老三看着像是个会负气的年轻人,他先开口道:“我们种田的跟你们吃租的本就势不两立,拼着一⾝剐,今天也不能让你将我们恩人杀了。” 何捕快 ![]() ![]() ![]() 那年轻人涩羞一笑,朗声道:“今天我就把这段奇案说个清楚,与众人听听,这店中之人俱是与我们无亲无故,是非曲直自有公断,那时我们就算死了也不会让金大师平⽩蒙冤,也可将我们这段沉冤昭雪于天下。” 刘錡本是中兴名将,杀敌立功,有惠于民,众人先听说金和尚杀的是他侄子,不由都觉得这和尚莽撞,听这小伙子这一番话,似乎其中又别有內情。 那小伙子指着他大哥道:“列位,请看,我兄弟三个精精壮壮,种了十五亩薄地,照说该够过⽇子吧,但国赋三升,小民一斗,我大哥直到三十多岁了,还没成亲,直到今年才攒下钱来娶上一个嫂子。”众人不解怎么又扯上他的嫂子,这小伙子说话可没那小姑娘伶俐——“没想我这嫂子没进门前先已给刘公子看上了。我们哪知道,连嫂子她自己怕也不知道,她本是湖州城里一个卖⾖腐人家的姑娘,就这么惹下一场大祸上⾝。我们旁边还有个富绅,名叫周大有,家里有几十顷地,是一方之霸,十几年来就盯住了我们三兄弟手里那十几亩地——得了我们这块地他的田亩就连成片了,心里整⽇算计,因见我们兄弟还有几下子,才没被他生夺了去。” 说着脸上忽现悲容:“哪想,我嫂子进门才三天,我兄弟三个出去下地,回来后见嫂子就已被杀了,⾝上脫得光光的,一颗人头却不见了,我兄弟三个大惊,劝大哥止住哭后,就忙去报官。没想到天大的冤情,我们一到官厅就被县令锁住了,拿下大狱,就说我们是兄弟三人共娶一 ![]() 这样大户呑并士地之事,在当时司空见惯,众人也不以为奇。那年轻人指着那和尚道:“要不是这位大师,我兄弟三个还一直蒙在鼓里。那天,我兄弟二人探望完大哥,在回家的路上抱头痛哭,没想这位大师刚好路过,见到我们哭,他就好奇,坐在一边看。我们也没心思理他,生死关头,眼见一 ![]() ![]() 众人见他叙述那和尚脏话,却全无怨容,不由好笑。只听他继续道:“我兄弟当时没心思和他争,也不理他。这大师人虽耝,却热心,一再追问,最后被他问急了,我们便把內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他自己坐在那儿想了好一会儿,我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半晌工夫,太 ![]() “我兄弟也听愣了,我们亲眼见的又怎会错?问这话他怎么说?这位大师就问:‘你们大哥当真结婚才只三天吗?’我们点点头,他又问‘那他两口子回回觉睡是在⽩天还是在晚上?是点灯还是不点灯?’这一句话问得我都懵了,想你一个出家人,这又是什么当口,还开这种玩笑,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当下大怒,就要和他厮打,没想他接下来的话大有道理——‘那死尸是不是没了头?又脫光⾐服?没有头脸,你兄弟见着又怎知那定是你嫂子?脫了⾐服的女人你见过多少?你怎知这一具尸体不是别人的,就是你嫂子?别急,我已断定那人决不是你嫂子,那真凶如此做作就是要掩人耳目,让众人以为死者就是你嫂子好弄手脚的,否则他把你嫂子杀了还把头砍去⼲什么?満好玩吗?能当夜壶吗?’” 众人听得好笑,但也觉他话虽耝野,却耝中有细,这案子是有可疑。——“那大师想了会儿又问:‘你们和谁有仇?这儿附近这几天有没有谁家走失了女儿?’我兄弟这两天忙着自⾝之事,哪管其它?我兄弟一向和乡亲都还和睦,只为买田地的事和周大有有些不快,另外隐约听说于老栓在周家做丫头的一个姑娘前些⽇跑了,当时也没在意。就把这些都和这位大师说了,他又想了一会儿,最后一拍头,说‘不错,就是这周大有了!’说着一言不发便走了,我们不解,还要追着问,只听这位大师说:‘三⽇之后,我再来还你们一个明⽩’。” “过了三天,我们哥俩正在茅棚里坐着,心里一直掂记着这件事,不知那位大师还来不来?忽见这大师一⾝是⾎,手里提个人头摇摇晃晃地来了。他⾝上背的就是我大哥,手里提的却是周大有的人头。我们都吓呆了,也不敢问,见救出了大哥,心里又是 ![]() “我们都楞了,问;‘那我嫂子呢?’他哈哈一笑:‘正陪着一个姓刘的少爷快活呢。周大有都招了,你们不知道你嫂子原有些风流,早被姓刘的少爷看上了。周大有不把这人寻给刘少爷,光凭他周大有,这个案子能那么光光溜溜地完结?’。” 众人只听得背上出汗,想这周大有实在好毒的 ![]() 众人也听得暗暗点头,那和尚却哈哈怪笑道:“说什么对呀错!向他们讨饶吗?我和尚杀人就是杀人,不管对呀错。你怕他娘的王法,那只是赵老儿一个人的法,网的就是你们这般灰溜溜的小鱼小虫,他哪里管什么天下的苍生百姓?”说着四下一看,神⾊睥睨。 沈放见他一直耝鲁不文,这番话却极为深切,一回想越觉⼊木三分,看了三娘子一眼,只见她脸上也大有知音之感。 旁人只觉这话肆无忌惮,简直是公然造反。何捕快一声冷笑:“金和尚,老实话,你这次赶来到底是应何人之召而来?来意何为?供出来免你一死。” 金和尚哈哈一笑:“我嘛,来就是为这趟镖;何人相召嘛,却说不得,不能说!”说着,他忽一跳而起,一拳向桌边戴斗笠那人打去,叫道:“老子耍了半天,你小子也下来耍耍,老子这镖银且不劫了,先和你斗斗。” 何捕快脸上喜⾊一露,似是正中下怀,他就怕金和尚不惹那人!他一扬手,叫手底下那四个人盯住张家三兄弟,自己负手等着看那人出手。 桌边那人却站也不曾站起,随手一挡就化解了金和尚一招,还一招金和尚就被 ![]() ![]() ![]() ![]() ![]() ![]() ![]() ![]() 金和尚虽然脫险,但耝脖子上照样留下一抹紫痕,看去十分骇人。他 ![]() ![]() ![]() 金和尚望向出手相救那人,神⾊竟大为和善,道:“王木,你也敌不过这老小子,这又是何苦?” 那个叫王木的年纪不大,一脸木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他抚 ![]() 和尚叹道:“看来这镖银是劫不成了,不过,就算咱们死了他们也未见得就送得到地头,只是、只是、你说那人目下如此紧急,咱们帮他做不成这件大事了。和尚死了还不值什么,你死了那件大事有谁来做?” 王木道:“有事必有人为,——咱们兄弟今天联手,且先看看应付不应付得下来刘老帅当年帐下的长⽩飞锁周将军和他的大小锁喉一十九手!” 金和尚一点头,说着他两人背心一靠,虽伤势在⾝,却也杀气迫人,势同熊虎。 ※※※ 屋中气氛一触即发,忽听有人道:“周将军,请听我一言,”周将军回头,却见说话的是两个老头子。那两人也不算太老,但都満面风尘,毫不起眼。两人都是一⾝葛⾐⿇鞋,一个脸⾊灰绿、目光黯淡,另一个又十分矮小,一头⻩发。他两个坐在那里时和旁边诸人象没什么区别,就像滴⽔⼊海,全无特异,但一站起来就有了一种气势,叫人不敢小觑。 只见左边那个一抱拳“老朽杜淮山”另一人欠欠⾝:“小老儿焦泗隐” 周将军一皱眉,人的名、树的影,知是淮北义军中知名人物,只有也答礼道:“淮泗二老,久仰久仰,不知有何赐教? 那左边老人叹道:“不敢、不敢。本来小二老也不该多嘴,凭我们老哥儿俩,也不敢劝周将军如何如何。但这几个后生虽莽撞了些,倒也义气,难得一⾝⾎ ![]() 那姓周的一皱眉,目光一垂,似在思索。以杜焦二人的面子、他虽不好不看,但刘琦对他恩情极重,他不至于为这二人一句话便就此袖手,只是那金和尚此事做得虽过但也不能算错,他为此不免沉昑,却听那两个老者道:“我们也知周将军这么回去难见旧主,咱老哥儿说话也不值什么,但周将军只当看在淮上那人的面子吧,他当初曾与刘老帅签下‘逃死令’,他⾝边当下也确是缺人,小老儿代他讨下这五人命来,周将军以为如何?——便刘老将军知道,想来也未见深责。” 周将军一抬眉:“淮上?” 那老者微微一笑,忽伸出左指在 ![]() 周将军一接,见了这个手势,低了会头,忽抓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说:“好,看他的面子。”一跺脚,人就已出了门外,只听外面一声马嘶,想是直接跃到马背上,众人还未及反应,他就已冲雨而去了。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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