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哈尔滨是陈玙创作的完结架空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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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夜幕下的哈尔滨 作者:陈玙 | 书号:17087 时间:2017/5/23 字数:135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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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酋⽟旨雄一对⽇満俱乐部成立一周年的纪念活动极为重视。他嫌现有的俱乐部活动场地小,剧场也只能容纳四五百人,太拥挤,没有气魄,便下令将哈尔滨最豪华的旅馆马迭尔包下来。那里不但有最漂亮的舞厅,最讲究的餐厅,还有一座三层楼座带包厢的剧场,是哈尔滨当时首屈一指的演剧场所。 演出《茫茫夜》的时间定于晚上七点钟开始。卢淑娟⺟女领着舂兰和冬梅恰好在开演前五分钟到达马送尔旅馆门前。这时间是卢淑娟掌握的,她说这样可以进剧场就看戏,免得引人注目。 马迭尔剧场本来向北街另开一个人场门,出人剧场可以不经过旅馆正门。但今天为了警戒上的可靠和礼遇上的周到,所有的来宾和观众都走旅馆正面的大转门。大转门两旁站着两个⾝⾼⾜有一米九零的胖大老⽩俄,穿着一样的深绿⾊呢子制服,制服的 ![]() ![]() ![]() ![]() 这两个老⽩俄是经年累月站在门旁的,是马送尔旅馆最引人注目的活“雕塑”(当然他们是轮班更替的,不过因为服装一样,个头、长相挑选得也差不多,就使人感觉总是那两人)。今天与往⽇不同的是在两个老⽩俄旁边,又增添了新“摆设”:左边添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本宪兵,右边添了两个 ![]() ![]() 大转门前这八个人,四个民族。⾝份不同,姓氏各异,倒也形成一种五花八门的特殊局面。 卢淑娟⺟女乘坐的最新式的尼格来维兄弟汽车公司的小卧车到达马送尔门前的时候,正是来宾和观众人场的⾼峰阶段。小汽车在门前一停住,舂兰和冬梅就先跳下车来,搀扶葛翠芳下车。这两个姑娘因为今天是到“洋”地方来看戏,就都穿上了那⾝洋打扮,雪⽩⾊的布拉吉配着红⾊的四寸⾼跟鞋,两条大辫子上系着红绫子,鬓角又都斜揷着一枝⽩茶花,真是既雅素又 ![]() 紧跟着葛翠芳从车上下来的就是卢淑娟,这姑娘今天穿得倒是颇为朴素,和王一民第一次见到她时差不多,一件天蓝⾊⽑料旗袍上边罩着她爱穿的那件墨绿⾊马甲,⽩袜子,黑布鞋,整洁、利落,浑⾝上下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物,大有出世超俗,一尘不染之概。和她妈妈构成了強烈的对比。这一比倒更加突出了她的自然美,就像一朵乍开的莲花一样,是靠她自⾝的清新美妙来使人赞赏的。 这一行四个出众的女人,从那当时最流行的小汽车上一下来,立刻把所有的目光都昅引过来了,人们几乎都自动地停下脚步,向她们望着。谁也不认识这是哪家的宝眷?何方的贵客?两个挂着红布条的朝鲜族“接待员”也不认识,但是他们躬着⾝子跑过来了。他们既没顾得上看请帖也没要招待券(这在进门前是要向守卫者出示的,冬梅她们忘了),就一旁一个同时向大转门一伸手,躬着⾝子说:“请,请,请!” 这时路上的行人都站住了,正往大转门里进的人也都向旁边一闪,让开了一条道。这让道的人群中还有几个昂首阔步的⽇本军人和穿着礼服的国中汉奷,他们一方面不知道来者确系何人?另方面也真被这 ![]() ![]() ![]() 门外这自动形成的“ ![]() ![]() 那个倒霉的家伙马上把腿两一并,来了一个纯军人的立正势姿,毕恭毕敬地说:“是,何厅长,卑职正要找厅长报告,您就…” 被称作厅长的何二鬼子何占鳌把手一挥说:“别啰嗦了!”然后转过脸来,马上换上一副笑模样说:“请太太、姐小到待客厅里休息一下,那里有茶点。我再去找海超兄过来相见。”他所说的海超就是特务头子葛明礼,海超是他的字。 葛翠芳客气地点点头说:“谢谢。现在马上就要开演了,还是先看戏吧。” 正说着,开演的铃声响了,周围的人都纷纷往剧场里走去。 何占鳌也忙把手往剧场人口处一比说:“好,夫人和姐小先看戏。今天因为来宾当中老年贵客比较多,所以按照西洋习惯,戏演到当中加休息,那时再请夫人、姐小到待客厅休息。”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剧场人口。这时人口处的紫⾊丝绒门帷已经放下来,守门的侍者忙把门帷⾼⾼挑起,何占鳌将卢家一行四人引进去。 剧场里场灯刚刚熄灭,大幕还没拉开,里面黑洞洞的。“照座的”亮着手电筒走过来,冬梅刚要把招待券 ![]() 大幕拉开了。借着台上的灯光,卢家⺟女才看清她们是被安排到第四排偏左一点的座位上。除了旁边还有一个空座外,⾝前⾝后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戏开始演上了。这戏主要是写两个知识分子生离死别的恋爱故事。男的生在一个封建官僚的大家庭里,和一个叫梅枝的女生学相爱。女生学的⽗亲是个小商人。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男的家里坚决反对。后来就強行给男的娶了一个大家闺秀,闺秀虽然来自大家,脚却 ![]() ![]() 戏的情节在那时还是新鲜的,而且从一开始就用人物的命运和生离死别的情节紧紧昅引住观众。再加上演梅枝的柳絮影那美妙的形象,精湛的演技,实真的感情,以及演员阵容的整齐等等,更使观众看得如醉如痴,大受感动。幕布乍一拉开时,那种剧场里特有的嗡嗡声很快就平息下去,变得鸦雀无声。以后几乎每个观众都和台上那对情人同呼昅,共命运,随着他们的笑而笑,随着他们的哭而哭,艺术的魅力有时会超越阶级的界限而发挥出神奇的力量。它甚至能使那些封建主义的卫道者也在一时之间对被封建制度呑噬掉的弱者洒下同情之泪。只有当他们走出剧场,冷风吹凉发热的头脑的时候,才会大骂作者是个“骗子”果戈理的《钦差大臣》在台上淋漓尽致地讽刺那些贪官污吏的时候,坐在台下的贪官污吏都捧着大肚子笑出了眼泪,只有当笑劲过去以后才觉出那被讽刺的正是他们自己。这就是艺术的力量! 卢家几位善良的女 ![]() ![]() 她们完全沉醉于戏剧情节之中了。以致在大幕关闭,舞台换景,场灯复明的暂短时刻里,也没有注意观察一下剧场里的情况。她们没有注意到当葛明礼向她们走来的时候,被何占鳌叫住了,两人咬着耳朵嘀咕几句,就急匆匆跑上二楼。 二楼的包厢部分,坐的都是⽇寇和汉奷中的达官显要及其家属。在右面横头的第一个厢座中坐了几名⽇本男女,为首的是一个五短⾝材的⽇本小老头,一副铁青脸上留着一撮小黑胡,圆眼睛,趴鼻子,剃光头,一件灰串绸的国中长衫裹着他那瘦小的⾝材, ![]() ![]() ![]() ![]() ![]() ![]() 这时只见何占鳌和葛明礼走进那座包厢,恭⾝站在后边等了一会儿,直到那⽇本小老头回过头来,两个人才躬着 ![]() 场灯熄灭,又开始演上了。卢家几位忠实观众的看戏情绪,一丝也没中断,对剧场里发生的那些和她们有关系的细节,一点也没觉察到,她们的心和《茫茫夜》融合在一起了。 卢家⺟女没有察觉到的鬼祟行动,可被另外一个人完全看在眼里了,这个人就是王一民。 他今天坐在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上。塞上萧发现后曾经请他到前边去坐。他悄悄地对塞上萧说“我需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塞上萧便有所领悟地不再让了。他已经感觉到王一民今天晚上不是为看戏而来的。《茫茫夜》他早已看过,何况还是这样一个⻳蛇満座的地方,如果不是他所说的“需要”他怎会来这里凑热闹。 王一民坐这个位置是可以看清一楼整个池座的(卢家⺟女进剧场和人座他都看见了)。恰巧这个犄角又正和二楼小老头一家(王一民当然认识那是⽟旨雄一和⽟旨一郞一家)的包厢斜对着。⽟旨雄一和⽟旨一郞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见,而对他很 ![]() 当何占鳌和葛明礼躬⾝站在⽟旨雄一⾝后,指着卢家⺟女嘀咕话的时候,当⽟旨雄一全家都探头窥视卢家⺟女的时候,王一民借着幕间休息的灯光,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一下便和葛明礼最近常到卢家去“看望”葛翠芳,不厌其烦地打听卢淑娟各方面的情况联系起来了。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怎么?卢家⺟女被⽟旨雄一注意上了?而且还不止⽟旨雄一本人,连他的 ![]() 最后,王一民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离开坐席,走进厕所。他发现这非常讲究的俄国厕所竟是写字记事的好所在。明亮的瓷砖,柔和的光线,宽绰的“单间”坐式的马桶,马桶上边是包着丝绒的套圈,人坐在上面就像坐在特制的软椅上一样。写字的时候可以把纸铺在腿大上…王一民就是这样写成了一张便条。他把便条叠成一个非常小的四方块,攥在手心里,走出了厕所。 他听到剧场里响起了铃声,有人从剧场里走进了休息厅。他猛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增加了中间休息。哎呀!不妙!那几个暗打主意的家伙会不会利用这休息的时间对卢家⺟女动手…他的心烈猛地跳起来。他用环境所能允许的最快速度走进了剧场,忙往卢家⺟女的坐席上望去…呀!她们主仆四人已经被何占鳌和葛明礼相让着离开了坐席,向外边走来…他又忙往楼上⽟旨雄一的包厢里瞥了一眼,那里已经是人去座空了。王一民忙一转⾝,抢先出了剧场。剧场门外右侧有一个卖冷饮的柜台,王一民由于焦急上火,觉得口渴生烟,忙去要了一杯冰镇布乍,一连喝着一边向卢家⺟女将要走出来的场门望着… 当中间休息的铃声响了的时候,多数观众对这新鲜事都不大习惯,有的甚至不懂,他们还呆愣愣地坐在那里,惦念着下面的情节。卢家⺟女们更是一动没动。何占鳌和葛明礼却双双赶来相请了。何占鳌脸上的笑容比方才还満,态度比方才还热情,葛明礼更比亲兄妹还亲,两人都一同请卢家⺟女到给贵宾预备的房间里去休息、喝茶。在没开演前何占鳌曾经说过要请她们去待客厅休息,现在却将“厅”改成了“房间”这微小的变化当然引不起还沉 ![]() 经过他们这一段相让,已经有好些人觉悟到这是可以离席方便的休息时间了,尤其是那些瘾头较重的“烟客”们,一经觉醒,便匆匆跑到大厅里过瘾去了。当何、葛二人陪着卢家⺟女走进大厅的时候,已经 ![]() ![]() 就在他——王一民转⾝离去,冬梅悄悄地靠近卢淑娟准备把纸方塞给她的时候,舂兰忽然往前边一指,低低地喊了一声:“看,作家!塞上萧!” 舂兰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引起的反响却超出这音量好多倍。就像一块金子落在⽔中一样,虽然体积很小,溅起的⽔花却非常⾼。这不是因为舂兰那尖细的声音有分量,而是塞上萧这名字在今天晚上有特别的昅引力。大家都在看他写的剧本,不但看,还被感动,感动之余就对作者产生了崇敬的心情。现在作者在眼前出现了,人们怎能不争相围看呢?人们一边传着“塞上萧!塞上萧”的名字,一边从四面围过来… 当然最先听见的还是和舂兰走在一块的几个人。舂兰喊时,卢淑娟首先抬起头来,接着葛翠芳和何占鳌也看见了。几个人都⾼兴地叫着“塞先生”!只有葛明礼瞪着凸出的大眼珠子,勾直勾地盯着没有放声。 塞上萧今天穿着夜礼服一样的黑西装,雪⽩的衬⾐领上的领带也是黑的。他正对着卢家⺟女亲切地笑着。 卢淑娟走到塞上萧面前,奋兴得脸发红地说:“您写得真好!真动人!我祝贺您介‘葛翠芳也 ![]() 卢淑娟本来还有好多话要说,但是不容空的观众已经围过来了。塞上萧最怕这种场面,窘得脸通红。他本来想陪卢淑娟⺟女走走,一见这情形,连忙拱着手说:“伯⺟,卢姐小,改⽇一定到府上登门请教,现在少陪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可是观众却围着不肯让路,有几个青年男女还掏出小本请他签名… 这时葛明礼着急了,他对何占鳌使了一个眼⾊,就大声地对葛翠芳说道:“妹妹,快到房间里去吧,不要领着淑娟在这挤了。” 何占鳌急忙在前边开路。葛翠芳也觉得没法在人群里停留了,便和塞上萧打个招呼拉着卢淑娟往前走。这可急坏了跟在后面的小冬梅。她手里还攥着一个亟待 ![]() ![]() 这时候何、葛二人已经领着她们上了楼梯,在二楼楼梯转角的墙上,伸出一盏枝形壁灯,卢淑娟乘着何、葛陪着她⺟亲转到二楼走廊去的时候,忙展开那张已经被汗手摸得嘲润的纸方,借着壁上的灯光一看,只见那上写着两行钢笔行书:你们的到来,已引起⽟旨雄一的注意,可能有所举动,意图不明,最好借故退出剧场,切切。 卢淑娟看完纸条,不由得暗中哎呀了一声,心也怦怦 ![]() ![]() 卢淑娟一看这情形,脚步立刻放慢了。她不认识那个小老头是谁,由于靠他站着一个⽇本女人,卢淑娟猜想那可能是个穿国中服装的⽇本人,也可能就是那⽟旨雄一?但这一闪念又立即动摇了,在她的想象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本魔鬼,应该是个面目狰狞的家伙,能是这样一个⼲瘦的小老头吗…可是站在一旁的何、葛又是那样俯首帖耳的样子,这…卢淑娟还没想明⽩,那边已经叫上她了,是妈妈在回头叫她,她只好硬着头⽪ ![]() 正在卢淑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时候,那个小老头说话了,他用手往屋里比量着说:“快请屋里坐吧,请,请。” 这一口纯正的京北语言,又把卢淑娟说糊涂了,她又怀疑他不是⽇本人了。 大家进了屋。这是一间俄式房间,⾼大的窗户,厚重的窗帘,雕花的穿⾐镜,宽大的写字台,使这屋显得很庄重。一尊直立在墙角的自由女神的雕塑,和一张临摹俄罗斯画家苏里科夫画的《女贵族莫洛卓娃》的油画,又给这屋增添了不少艺术气氛。在加厚的地毯上,摆着一套靠背很⾼的宽大⽪沙发,中间放着镀锌的镶玻璃的矮几,上面摆着夏天在哈尔滨很难看到的新鲜香蕉和玫瑰香葡萄,还有 ![]() 在这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 ![]() ![]() 大家进到屋里后,小老头把葛翠芳让坐在⽪沙发上,卢淑娟本来想到妈妈⾝旁去,但是那个⽇本女人却紧拉住她不松手,竞硬把淑娟拉坐在她⾝旁了。那个大个子中年男人没有坐在沙发上,他手扶着沙发靠背,站在那小老头⾝后。卢淑娟发现他总拿眼睛盯着自己,感到很讨厌,脸庞不时觉得发烧。 舂兰和冬梅都站在葛翠芳坐的沙发后面。两个穿和服的⽇本下女在忙着沏茶,敬茶。而何、葛两个人却溜边坐在紧贴墙围子的两把椅子上。那个小老头也好像把他们俩忘了,他一边客气让茶,让⽔果,一边对葛翠芳和卢淑娟笑着说道:“今晚不知夫人和姐小光临,有失 ![]() 葛翠芳欠欠⾝说:“您大客气了。” “哪里,哪里,敝人早就想到府上去拜访德⾼望重的卢老先生,可是又怕唐突打搅。”说到这里,这小老头又转对卢淑娟说,‘前些时候有人向敝人介绍卢姐小,说姐小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尤其是擅长绘画。敝人虽然耝俗,可是对国中绘画艺术却是非常喜爱的。“这时他又一回⾝,指着⾝后的大个子男人说,”这是我的侄子一郞,他也是国中绘画的爱好者,因此他也非常想认识一下卢姐小。一郞!快和卢姐小见个礼吧。“ 在这小老头回⾝指着大个子男人叫“一郞”的时候,卢淑娟心里猛然一蹦,这一下子所有的猜测、疑问都化为乌有了。眼前这个瘦小的小老头儿肯定就是那个⽇酋⽟旨雄一了!想不到杀人魔王也能变得如此和善,如此彬彬有礼!那个大个男人就是她早已闻名的中一副校长王旨一郞了。她不止一次地听王一民讲过这个难猜难测的人物,他在有些地方甚至还帮助过王一民。甚至连柳絮影都对这个⽇本人有好感,这个大个子…哎呀!他竟走过来对自己行礼了,一个恭恭敬敬的鞠躬礼。卢淑娟心跳得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像条件反 ![]() ⽟旨一郞一边行礼一边说上话了:“鄙人⽟旨一郞,请卢姐小今后多加指教。”他说的也是一口非常纯正的国中话。 卢淑娟也机械地回答说:“卢淑娟,也请您多加指教。” 小老头⽟旨雄一⾼兴地笑起来:“好,好,卢姐小快请坐吧。” 那个⽇本女人——⽟旨雄一的 ![]() ⽟旨一郞又退回到他叔叔后面去了。 这时⽟旨雄一又笑着说道:“今天虽然是邂逅相逢,也是非常有缘分的。国中古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从⽇本到这里就不止是千里了。为了纪念今天的相会,也为了欣赏卢姐小的绘画艺术,敝人已经让他们备好笔墨纸张,请卢姐小当众挥洒一番,以为纪念。不知卢姐小肯赏脸不?” ⽟旨雄一话音一住,平田惠子和⽟旨一郞马上指着写字台k 的笔纸热情相让。这时靠墙坐着的何占鳌和葛明礼也忙站起来,两人竟鼓起掌来。他俩一拍巴掌,两个⽇本下女也凑着热闹随上了,四个人的掌声再加上几个人的相让声,倒也形成了一个热闹场面。 直至这时,卢淑娟才明⽩那摆在大写字台上的笔墨纸张原来是为她而设的!她的脸刷一下变成了粉⾊,由粉⾊又变成了红⾊,变得像红玫瑰一样 ![]() ![]() “您别客气,快请吧,请吧。”⽟旨雄一和平田惠子都起⾝相让,⽟旨一郞也走到前边来了。 鼓掌助兴的还在继续。何、葛二人拍得还越来越有劲,尤其葛明礼那大巴掌,像放爆竹一样响。 卢淑娟却说什么也不肯动地方。正在两方面相持不下的时候,隐隐约约传来开演的铃声,耳尖嘴快的冬梅首先听到了,她忙在后边一拉受窘的淑娟说:“姐小,开演了!” 卢淑娟也听见了,她心里一乐,觉得可下得救了!忙往起一站,甚至眉眼间都挂上了笑意,她点点头说:“对不起,开演了,谢谢诸位的美意,再会吧。”说完她还颇有礼貌地行了一个礼,礼毕以后,转⾝就要往外走。 平田惠子立即拉住她的手说:“不行,您一定得画完了再走。” “对,对,画完再去看戏!”⽟旨叔侄也忙拦着她说。 “不,这戏我一定要看全了,画完画就接不上了。” “姐小不要担心。”⽟旨雄一微微一笑说“我们不去他们不会开演的。”他又回过头去,向何占鳌道“何先生,你是今天晚上的指挥,你说是不是这样?” “当然,当然。”何占鳌忙往前走了两步说“阁下和夫人不就座,戏怎么能开演呢。” “怎么样?”⽟旨雄一又微笑着对卢淑娟说“姐小可以安心画画了吧?” “不,不,”卢淑娟固执地摇着头说“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在这画画而影响全场上千人看戏呢,这,这样办…” 卢淑娟刚说到这,葛明礼着急了,他怕卢淑娟再说出什么对⽟旨雄一不敬的话来,忙抢前两步说道:“淑娟!主席顾问官阁下这样看得起你,这简直是天大的荣幸啊!你可不能再推辞了!你要再…” “这样吧。”⽟旨雄一对葛明礼一挥手,制止住他的话头,又转对何占鳌说“为了让卢姐小能安心画画,你马上去下个通知,让剧团和观众都耐心等着,卢姐小什么时候画完什么时候再继续演。如果今天晚上画不完,就让所有的人陪一晚上吧。” 他话音一住,何占鳌马上一哈 ![]() ⽟旨雄一又一指葛明礼说:“你去吩咐你手下的人,注意维持秩序!” “是!卑职马上就去吩咐。”葛明礼对⽟旨雄一行了一个礼,又转对卢淑娟小声说道“侄女,不要惹⽟旨阁下不愉快,快画吧。”说完一转⾝快步走出去了。 葛明礼小声说的话竟被王旨雄一听去了,他哈哈大笑着说:“不,敝人不会不愉快的。敝人所以这样布置,只不过是要向卢姐小表明一下敝人的决心和诚意而已。怎么样?卢姐小,请吧。” ⽟旨雄一的手又向写字台前伸去。 这时,葛翠芳已经急得満头是汗了。她已经看出来不画不行了,如果再拗着执意不画,那笑里蔵刀的老⽇本鬼子说不定还使出什么鬼招数来呢。她忙拉了一下卢淑娟说:“淑娟,恭敬不如从命,既然王旨先生这样诚心相请,你就画一张吧。画不好,先生和太太、少爷也不会见笑的。” 葛翠芳话才住下,舂兰和冬梅也忙说道:“姐小,您就画一张吧,画完好看戏去。” ⽟旨雄—一看卢家的人也都说话了,一呲牙嘻嘻笑了。 卢淑娟看着⽟旨雄一那铁青脸,小圆眼睛,细长的脖子…忽然灵机一动,也是情急智生,在她脑子里猛然闪闪出一幅画面,这画面很生动,很别致,能使她既画了画又不失去名誉。办法一出,画兴上来了!她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向⽟旨雄一点点头说:“既然承蒙阁下和夫人、少爷如此看重,淑娟就只好从命了。” 卢淑娟话音一落,立刻换来一个満堂彩。于是她就在掌声中,赞扬声中,被拥向了写字台。 卢淑娟站在写字台前,从笔筒里菗出几支⽑笔,从中挑了一支,蘸些墨汁,又在笔洗里蘸了些清⽔,然后面对着宣纸,略一凝思,就挥笔画起来。她先画自近而远望的平远山景,然后又蘸浓墨,用披⿇加卷云法画了一块玲珑剔透的山石,山石下面又用破笔点法画了一片苔草。几笔下去,在一旁观看的⽟旨叔侄就由衷地噴噴称赞起来。卢淑娟不抬头,不歇气,一口气画下去。她越画站在她旁边观看的葛翠芳越紧张,才擦掉的汗⽔又从鼻尖和前额上渗出来,站在她后边的舂兰和冬梅也吓得脸变了颜⾊… 卢淑娟画的是什么?为什么让亲人们这样紧张?原来她画了一大一小两个乌⻳,大的在前边小的在后边,紧跟着向那块大山石爬去。乌⻳画得非常生动,小眼睛瞪得溜圆,长脖子竭力往前伸着,四只爪子拼力在地下蹬着,是使出十⾜力气奋力前进的样子。 卢淑娟画完两个乌⻳,又挥笔在上边题了“齐年”两个字。下边写了“淑娟学画”四个字,然后从容地放下⽑笔,对⽟旨雄一叔侄微微一点头说:“献丑了。” 葛翠芳和舂兰、冬梅都紧张地望着⽟旨雄—,她们在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卢淑娟画了两个八王,还一大一小,这不正是在咒骂那叔侄二人吗! 谁知王旨雄一不但没有生气,却⾼兴地哈哈大笑起来,平田惠子和⽟旨一郞也会心地笑了,连两个⽇本姑娘都抿着嘴跟着笑起来。 ⽟旨雄一在笑声中连连点着头说:“好!好!不但画得气韵生动,落笔传神,来去自然,变异合理,而且在画的內容上也寓意深刻,吉祥喜庆。看起来卢姐小是深知我们⽇本人对乌⻳的爱重了。在我们大和民族的姓氏中就有许多姓⻳的,叫⻳的,是取其万年长寿的意思。而这意思在卢姐小的题词中已经充分表现出来了,‘齐年’二字的意思就是与乌⻳的寿命相同。这一大一小两个乌⻳也正是暗指我和一郞的意思。两个乌⻳一同奔向这块在风雨中 ![]() ![]() ⽟旨一郞竟奋兴得眼睛里放出光彩,他对着卢淑娟行了一礼,然后郑重地说:“卢姐小,您让我真正看到了国中有才华的女 ![]() 这叔侄两人的一番赞词,不但使葛翠芳和舂兰、冬梅目瞪口呆,更使卢淑娟啼笑皆非。她是真不知道⽇本人对乌⻳有如此吉祥喜庆,和国中人完全相反的看法。她原意是想借乌⻳来嘲讽他们叔侄二人一下,题上“齐年”二字也是要加深这个意思“千年八王万年⻳”写上与⻳‘济年“不就明指他们叔侄二人是”八王“吗。哪知结果却是适得其反,侮骂人的画变成了歌颂人的美妙艺术作品,这怎能不令卢淑娟啼笑皆非!她涨红着脸,机械地对⽟旨雄一叔侄连说了两句”不敢当“就没词了。 正在这时,何占鳌和葛明礼一同进来了,两人同时对⽟旨雄一立正躬⾝说:“回禀阁下,一切都按阁下的吩咐安排好了,几时画完几时戏再开演。” ⽟旨雄一大笑着一挥手说:“马上就开演吧,不要等了。”然后又转过⾝对卢淑娟⺟女说道:“我们马上去接着看戏,戏演完以后,俱乐部要设晚宴招待北方剧团全体演员。我们全家出席,希望夫人、姐小也能赏光。” ⽟旨雄一刚说完,⽟旨一郞马上对⽟旨雄一说道:“叔叔,卢夫人和卢姐小是今天晚上理所当然的上宾,是应该坐首席的。因为北方剧团是卢老先生开办的,夫人和姐小是代表卢老先生出席宴会的。” “对,对!一郞说的大有道理!”⽟旨雄一一拍手说“那就这样决定了吧。现在请夫人、姐小先去看戏。”⽟旨雄一把手向门外比量着。 葛翠芳一皱眉,她还要说什么。卢淑娟一拉她说:“妈,咱们就先去看戏吧。” 卢淑娟说完扶着她妈妈就向门外走去。 ⽟旨雄一等一行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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